樹蔭繚繞,淡淡的溥霧時散時聚,明明是欲將那抹綠色退去,展開那秘樣的前方,可又是不甘心就此放下,就這麼欲出還進,不離不休。輕輕行步其間,任如此諸般的煩惱在身邊飛飛揚揚,總似這方天地間,無窮無盡,無際可尋,即便是仍有這柔柔的淺綠縈繞,卻是柔的那麼宛若無有,帶不起心間一絲清亮。
想不起為何會在這裏,憶不得已經在這裏多久,隻是這般的沉溺在這無邊的煩惱之內,品味這由淡然到困惑到煩燥到麻木終又淡然的過程,緩緩的順著那霧的散處而走,不再過問何時才是盡頭,心裏悠然,這般樣子,就似一方明鏡,影出人心,將自己的心態秉性,完成的呈現,不偏不依,任由自己或頓悟或忽略。人生如是,幾多煩憂,又有多少人,能驀然回首?
就這般思思進進間,憶起太多也忘懷太多,朦朧中似有一雕鳴之聲清越,劃破迷霧縈耳而來,驀然間斷了這事事非非,若一抹電閃自心頭劃開,愕然回首,卻是不著痕跡,唯有一塊綠意盎然的石頭在眼前怒放。這……玲瓏心思百般滋味溢開,這麼明顯,自個是怎般的大意,才忽視掉的?是這分不清方向的景致,蒙蔽了雙眼,還是,繚繞心頭以為已去卻仍在的迷茫,遮住了心田?
迷迷糊糊中,拾步而上,踏上那方盎然,卻如同踏上了無窮生機的開關,那瞬時,眼前巨變。
遮天的迷霧淡去,沉悶的那抹綠色光影般化開,一汪瑩瑩碧水出現在腳下,那般碧的清澈,蕩盡人心無邊煩惱,還世界一個清靜自然。幾片落葉自樹梢輕輕蕩蕩,飄落水麵,淡淡的黃色映著碧水,竟不顯突厥,出奇的溫柔。也許是這葉子終歸是外來物,僅是輕輕的那一絲波瀾,竟有一條不知自何處遊出的白色小魚,晃晃悠悠,朝它而來,卻又似好奇的圍著它,轉著圈圈。遠處一抹紅色閃電而至,竟是一條紅的亮眼的魚兒突襲,咬上了小白魚的尾部,白魚兒一驚,也顧上那奇怪的淡黃,輕輕的擺尾,奪水而逃,那小紅魚兒似得意的打個擺子,尤有時間的繞著那黃葉轉了一圈,方才電閃而逝,逐那白魚而去,慢慢的隱在了遠方。接水而起的天空一片清藍,淡淡的雲彩不急不速,緩緩流動,安然的消逝在遠山之後,近處的楓林搖曳,紅的黃的葉子紛紛揚揚,自在飛舞,那本已消逝的霧竟不知何時又起,隻是似也有諸般靈性,不願遮這世外桃源般的景致,僅是在山邊樹叢纏纏繞繞,不越雷池半步。
雕鳴又起,卻不是一聲,而是連連續續,抬首,一對黑色大雕自天邊飛過,不做片刻停留,朝前方而去。那雕去的方向,似有淺淺的音樂響起,似有若無。
那邊,便是此時的方向?可眼前景色惑人,不忍生離去之心,可那樂聲不依不饒,似若不前行,便有萬般煩惱。心思片刻裏百轉千回,終是決定,拾步而上。
輕輕的踏入水中,雖是離卻,卻仍不願驚毀這安靜自然,自成一方的守靜,也不願帶起一絲波瀾,唯願這景這物,如此時般的守靜人心,萬古依然。卻忘了,自此走過,尤濕的綠意裙擺,和那雙不著片物的雙足。即是走過,又怎能不留下痕跡?
走過那看似幽深實則淺不過雙膝的清潭,那似遠似近的山麓竟似年華倒帶般急速從二側流去,明明似迎麵而來急欲相撞卻突然化為虛無穿身而過,好似本來信已為真的東西突然發現是假的,那種無力無為感,讓人心如貓抓,明明想發泄,卻無從談起。萬般無耐,隻好閉眼,任由腳步前帶,那怕是因而跌倒,也好過想抓卻隻能空長歎的無力。
也或許這一切竟真是假的,也或許本就是一路平坦,待那樂聲越來越清,卻仍未有什何障礙物出現,內中不由一聲長長的歎息,睜開雙眼。入眼雲霧迷漫,忽東忽西,忽雲忽霧,竟似身在天外仙境之地,那雲卷去舒間隱隱灼灼間似有一桃林仙境,一片粉色灼灼燦燦,無邊無際,一條彎彎曲曲的小道自腳下蔓延,道旁青草搖曳,不知明的小花兒隱有暗香傳來,那花心晶晶亮亮,雖說無名,但竟也不似凡花可攀。正感歎,臉頰忽有一物滑落,揚手一拂,竟是一片桃花瓣,薄薄的瑩粉之上波光流動,明明透明,卻似有生命流動,仍舊光華耀眼,抬頭,天際無數花瓣飛落,似不知從何而來,卻又明明告訴眾生,這眼前便真是一處桃林勝地。
輕輕捧著那片粉色,朝盡頭而去,緩步間樂聲輕淡,明明已近前,卻依舊那般大小,似是由來便是如此,從不曾遠去過。
遮天的雲隨走動越升越高,漸漸的顯露出那一方熱熱鬧鬧的桃林,那一眾或直或側或彎或曲的桃幹間,有一抹淺淺的草黃色露出一角,越行越近,才發現卻是一茅草小屋,矮矮的木製閘欄,明明似要用來攔阻野物,卻又顯得那般無力,這般的低矮,怕是連隻兔子也攔不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