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狐狸……”條件反射地張口,茶小蔥立馬警覺閉嘴。
在狀況未明的時候大呼小叫,非但不能找到同伴,還有可能增加自身處境的危險指數。
血腥味越來越濃,也越來越近,她不禁有些膽寒。
按理來說,綠蘿靈山是綠蘿仙子薜宮瑜的地界,就算她性格再古怪,再難以琢磨,也不會在自己的地盤上開這種玩笑。茶小蔥自問此行恭敬有禮,退一萬步來說,就算薛宮瑜有所圖謀,也不應該立即出手,料想……這陣腥風必然是有其它的原由。
茶小蔥思考片刻,沿著這唯一的小路繼續小心翼翼地前行,她踏下的每一步都繃緊了神經。
頂著一副好奇心,茶小蔥沒想過打退堂鼓。
她必須學會獨自麵對危機,婪夜也好,暮雲卿也罷,誰都不可能陪著她一輩子。
想不明白,為什麼兩個大活人就這樣在她麵前倏地一下消失了,竟然毫無征兆!
路在腳下延伸,茶小蔥一邊走,一邊看,一邊想,身前身後的景物好像沒什麼變化,但她卻猛然發現,她脫離了迷路的狀態,變得認識路了。
之前記下的地圖發揮了作用,她感覺到自己走出了迷陣,正自沿著盤旋的山路節節攀升。
“論修為論見識,死狐狸和暮雲卿都比我好上了升百倍,但願他們會沒事。”她撫了撫胸口,自我安慰。
周圍仍是靜立的鐵樹,偶然有輕風拂麵,卷來陣陣腥膩。
茶小蔥對血的味道並不熟悉,她之前麵對的最慘烈的一戰,對手是一隻碩大的昆蟲,雖然現在想起來還會惡心,但那時候她拚命三郎模式全開,並未萌生膽怯,何況說,那時身邊還有婪夜寸步不離地跟著。
現在婪夜不在,她凡事都得靠自己。
這裏的每一個人都背負過去的傳奇與解不開的秘密,每個人都在求索,她亦是如此。而麵對無法改變的一切,她隻能選擇順其自然地適應,就像現在。
越往前走,草木越深,漸漸地,小路被草葉遮蓋,接下來就變成了在斑駁的樹影下穿行。
屏風鐵嶺的地形比幻光居所在的山穀稍顯複雜,但是並不影響茶小蔥辨識方向的能力。一路行來,除了有些腳底酸疼,她沒感到有什麼不妥。翠鬱的樹林給了她一絲顏色上的保護,她青蔥的身影比鐵樹竹葉微淺,遠遠望去,那嬌小的身影就像一束移動的陽光。
前方的路看不見了,剩下能依靠的便隻有直覺。
茶小蔥扣緊了佩劍上的機簧,提高警惕,將步子放得更慢。就在她猶豫著要不要往回走的時候,腳底突然被絆了一下,刺鼻的血腥味迎麵撲來,她退後一步,赫然發現腳邊躺著一條手臂。斷裂的關節處仍在淌血,血肉獰猙的斷口,露出的血管仍在一汩一汩地跳動。
茶小蔥的舌底滑了一下,轉身扶住了樹幹,卻是幹嘔了半天,什麼也沒吐出來。
想立刻掉頭,可心裏有股強大的意念壓製了所有的想法,她腦子裏一片空白地回身過去,蹲了下來。伸出劍鞘翻查殘肢,卻見那黝黑的皮膚上隱隱覆有一層藏青色的鱗甲,這並不像是人類的手。心間猛然一窒,茶小蔥後退兩步,將視線停在了那五根細長彎曲的指甲上。這條殘肢,像是……巨大的爬行動物的身體部件,那……是妖?還是靈獸?
她快速收劍,惴惴地看向來路。
路沒有變,隻是天色卻漸漸暗了下來。
饒是她有再好的夜視能力,麵對這漸臨壓近的黑暗,也會覺得膽寒。
草木叢生,四下裏沒有其他人來過的影子。看來,婪夜與暮雲卿沒跟她走在一條道上,那這裏……又是怎麼回事?這條手臂的主人呢?是死是活?這不像是經過激裂格鬥後被人斬下的,而像是,整個身體爆破的時候,飛濺下來的……身體的一部分。
究竟發生了什麼?
茶小蔥退後兩步,打定主意不再去想,不管是誰,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此時此刻找到同伴才是最為重要的,但是……
如果她記得沒錯,這山路沒有岔道!
婪夜與暮雲卿究竟去了哪裏?
遠方傳來一陣夜梟的長啼,這是茶小蔥第一次聽到屏風鐵嶺之境的鳥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