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你一向公道,就由你來評評理!”林蠟竹一拉返香的袖子,誰知道用力過猛,竟然將布料拉下來半幅,露出袖底一截潔白如玉的手臂……
司徒鍾琴等人隻聽得這邊吵得厲害,沒料到轉頭卻看到了這樣一幕,頓時驚得目瞪口呆。
“你這還不是胡鬧!”元知義乜了林蠟竹一眼,攏袖站定,不想再與她爭論。
返香默然施咒,引過一片雲彩,以雲為衣,漫不經心地補上了殘破的袖口。
他一臉淡然地看向林蠟竹道:“師姐,你鬧夠了。”
林蠟竹就是那樣的性子,順她者昌,逆她者幾個晚上睡不香。全派上下沒有誰不怕她,普通情況下,元知義見到她都得繞道走,省得這瘋女人突發奇想又要折騰人。隻沒想到她與茶小蔥相處不過幾日,卻連感情都升華了,她現在簡直就把茶小蔥當成了自己的親妹妹。
司徒鍾琴遠遠地看著,終不過是一陣歎息;慕容芷才無言地望著案上才燃燒了三分之一的香火,倒沒理會他們是為什麼爭吵;邵老爺子瞧著竟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隻有玄文殿那位大弟子低頭但笑不語。
“風師弟,你成日對著這樣一位師父,還能笑得出來,真令人佩服。”
司徒鍾琴扭頭看向那位文俊青年,用靈犀術傳音聊天。
那位文俊青年姓風,單名一個沉字,正是林蠟竹的親傳大弟子。風沉性格溫和,做事斯文慢理,對什麼樣的變故都能做到淡定處之,門下的其他弟子在背後都稱其為溫吞師兄。要說了解林蠟竹,除了風沉便再無人能出其右。此際他隻是笑了笑,同樣用靈犀術傳音給司徒鍾琴:“師父自有她的打算,不較真便無過失。”
司徒鍾琴瞪直了眼睛打量風沉,一臉看怪物的表情。
返香知道今日若不給林蠟竹一個合理的解釋,沒準玄真殿的弟子會落得三天不用睡覺,元知義在大道理上講不滿,隻得由他娓娓道來。
“師姐,你可曾想過,這第二次試煉,茶小蔥本來有機會選擇更容易的試題,但她卻執意要走那條最難的路,是何道理?你別看她平日裏不做正事,跟著一幫小輩弟子瘋瘋癲癲,但自尊心放在那兒。她自己也說過,入了這個門,當了這個四掌門,還是暮雲卿的師父,總該得要像個樣子,她近日來自學煉丹,又用功讀書,已經精進不少,眾人亦皆有目共睹,若非她功力有限,論起單打獨鬥,奇苦已經不是她對手。便是這樣,你還覺得要給她一條通達易走的路麼?用人之道,在於‘琢磨’二字,如若是塊美玉,怎會不成器?你我又何須杞人憂天?”
“師姐定然以為引她入派不過是權宜之計,答應讓她做四掌門亦隻不過是顧念師門安危,但師姐你忘了,祖師有訓,自入師門起,不管是人是妖都該一視同仁,做錯了事一樣要罰,對師門有功一定有賞,別的師兄弟有什麼,她也一樣不會少。雖然恩父今已不在,但那玄奇殿內的書籍手劄都是她的畢生心血,也是她老人家留下來的最寶貴的東西,我們能讓茶小蔥住進玄奇殿,就注定了不會將她當作外人。今後她在外做錯做對,自有師門替她承擔,但人立於世,須得自保,如果今日不能過關,達不到師門收徒的標準,令她貿然入派,隻會害了她。”
“再者,她有金仙之氣傍身本是件好事,但此道真氣若不能善加引導,非但不能開發出她的潛能,反而可能逼她墮入魔道,永世不得翻身,隻有將她交付師門,令她一步步刻苦修行,督促她渡過天劫,成就金仙至尊,方可化解體內這股不可駕馭的真氣……既是如此,你我又何必越俎代庖,庸人自擾呢?”
除了慕容芷才之外,其他人皆是第一次聽得返香作此長篇大論,震驚之餘,更不免感到自豪。端極派門下弟子,在各大修仙門派之中位份雖然不高,但師門待遇卻是極好的,別的門派大都看中弟子的資質,有妖族血統的不要,悟性不好的不要,追求閑修的不要……隻有在端極派,才能真正感受到修仙的快樂與滿足,才能獲得平等對待的欣慰與自豪。像奇苦這樣的孩子,善良懦弱不喜殺戮,又是妖族出身,別的門派是說什麼也不會收的,隻有端極派……
林蠟竹本也以為師門收茶小蔥入派隻不過是一個給人觀望的幌子,卻沒料到師弟竟是動了真格。聽得這樣一席話,她有些高興,又有些擔心。高興的是,自己自作多情,確實做了多餘的事,擔心的是,若茶小蔥達不到師門的要求,會不會令返香失望。要知道一個資質平庸的弟子要一步一步登上金仙之位,至少需要幾百年乃至上千年的時間,而這期間要麵對很多誘惑,迷惘,危險,甚至九死一生,不知道茶小蔥能不能扛過這悠長而艱苦的修煉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