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城內,華燈初放。
勞碌了一天的百姓吃完飯,坐在自己家或鄰裏家的炕頭上,東家長李家短地閑聊。近些日子,活佛顯聖自然成為茶餘飯後的最佳談資。而消息靈通的,更是會向所有自己認識的人故作神秘地說:“聽我二表哥的三姨家的鄰家表兄說,國疆八衛巡案於大人和興善寺的宏業住持都去永清鎮看小活佛了。這件事我隻告訴你一個人,可不要亂說啊。”
清水縣縣丞劉華的府內,今日戒備尤其森嚴。
一眾護院、更夫腰上掛著鋼刀警惕的在院中巡邏。縣城府衙的衙役分為兩班片刻不停地守衛在聽鬆別院的門口。聽鬆別院內,八名監察衛和一眾興善寺的武僧把環鬆閣守護的滴水不漏。
環鬆閣是劉府最高的建築,有三層,第一層和第二層各有兩間客房,第三層是一個敞開式的閣樓,是納涼,賞景的好去處。此時,環鬆閣一層東廂房裏,坐著麵帶慍氣的八衛巡案於非和宏業住持,劉華恭敬的候在一邊。
“宏業聖僧,連你也看不出這小和尚的出身來曆?根據下屬的調查,小和尚最早出現在萬裏大山山腳下的靠山屯。莫非這次真是國師要找的人?”
“阿彌陀佛,從他身上看不到任何法力,劉富身上也看不出有惡鬼纏身的跡象。這‘活佛除鬼’這出戲演得有些蹊蹺啊。”
“想來如果不是除鬼,那這小和尚必然有驚人的醫術啊。我聽華神醫說,這劉富的病連他都束手無策。”看了看屋頂,“反正已經把小和尚接過來了,明天回土番,隻等宏海聖僧過來驗證一番,便真相大白了。”
“善哉善哉,宏海師兄佛法精深,定能探得小和尚的底細。”
而此時的法如,正站在三層的閣樓上,扶著萬裏大山特有的聖華木雕刻的欄杆,靜靜地欣賞著夜色。旁邊恭敬的站著劉府一個麵目清秀的小丫鬟。毛頭則抓著一個羅津果啃的正香。春末的北方還是有些寒冷,夜幕下寒風習習,法如自是感覺不到,但小丫頭卻已開始瑟瑟發抖。
法如聽到牙齒撞擊聲,回頭看看嘴唇都凍得青紫的小丫頭,心中一陣歉然,“呃,這位女施主,小僧一人在此就可以了,天氣寒冷,你還是回房休息去吧。”
本是一片好心,誰知小丫頭聞聽後嚇得咕咚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說:“活佛恕……罪,活佛恕罪。奴婢……不是有意打擾活佛。請活佛……責罰”
法如頓時愕然。一心奉行眾生平等的他竟有些不知所措。雖然在下山前的一年多來他一直用神念觀察著俗世,但短短的時間並不夠他完完全全的了解這個世界。他也看到過人世間作為奴仆的低人一等的生活。但看到一個小姑娘這樣卑躬屈膝,全然沒有尊嚴的跪在他麵前時,這種震撼尤其強烈。
“阿彌陀佛。”法如道一聲佛號,內心五味雜陳,“起來吧,我並沒有怪你。走,一起下去,小僧也感覺有些寒冷了。”伸手把毛頭招到懷裏,上前兩步拉起跪在地上,不知是凍得還是嚇得身子不停抖動的小丫頭,法如心情沉重的走下樓梯。
回到二樓廂房,洗漱完畢,法如躺在床上。丫鬟已經回下人的房間休息了。屋子裏靜悄悄的,隻能聽見樓外院子裏風吹樹枝的沙沙聲。神念籠罩了整個清水城,法如驚奇的發現,小小的清水城居然藏龍臥虎。
“唔,那個更夫居然是個修真者,丹田裏金光閃閃的小圓球就是師傅曾說過的金丹麼。哎呀,連大街上的野貓都煉成妖丹了,難道清水城的靈氣特別豐富?不應該啊,四周的能量和其他地方沒什麼大的區別啊。哎呦,那兩個賣餛飩的老夫妻,宜春院裏的公子哥,還有天上踩著法寶飛來飛去的不都是修真者嘛。”
想起在永清鎮時曾經探查過他的修真者,法如苦笑,“不會都是因為我而來吧。我又不是傾國傾城的尤物,怎吸引了這麼多妖不妖,仙不仙的家夥。哎,‘傾國傾城的尤物’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應該是很吸引人的一種人。”
對於人世間豐富的詞彙,法如有時感覺很新鮮,但大多時候都是很無奈。
入世也是不容易的啊。
世人很多奇怪的行為真是不可理解,一男一女抱在一起真的很有趣嘛,不至於笑的那麼開心吧。法如的神念探進宜春院,看著一群男男女女奢華糜爛的舉止。“臉上除了脂粉,也沒抹什麼好吃的東西啊,啃來啃去的有什麼好。……哎呦,好奇怪的行為。”
法如的神念探進宜春院二層的一間客房,兩具花白糾纏的軀體驚得法如趕緊收回神念,沒來由的一陣麵紅心跳。
神念包裹住身體,一天的修煉又開始了。不過這次法如沒有將神念化手印外放,因為他突然覺得,顯示自己的能力,帶來方便的同時,也會惹出更多的事端。
“貧僧的徒弟啊,你在哪裏?”一部分神念散發出去,分出成千上萬的觸手探查著方圓一千多裏內的所有人的神念慧根,當然,法如這次乖巧的繞開了宜春院等風月場所。
位於天國中部偏東的上京城是天朝的經濟文化中心。文景帝末年,被戰爭洗禮的上京城開始了史詩般的改造工程。城中的房屋、建築,不管是被破壞的還是沒被破壞的,全部推dao重新設計修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