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苗國的房屋,布局與我大漢和牂柯國都大不相同。一樓是大廳,二樓是雅座。一樓的大廳,是一間圓形的大屋子,十幾根柱子支撐著二樓的雅座。而二樓的雅座卻是一個環形的空間,四周是座位,中間卻是一個空曠的天井。而同時那天井,又是一樓大廳的一個部分。
這樣的布局,好處是坐在二樓的人,可以隨時看到一樓的動靜,聽到一樓傳來的議論聲。而一樓的人卻不一定能夠看到二樓的人,也不一定知道二樓的人在說些什麼。可以說,這是一種很方便探聽消息的布置方法。我雖然不知道這是誰設計的,卻知道這一定是最方便我行事的設計。
現在的我,就端著酒杯,靜靜地坐在二樓的雅座上。一壺從夜郎國傳來的果子酒擺在桌上,兩碟也算精致的小菜佐酒,爾後便是一碗大米飯,還散發著熱騰騰的香氣呢。
從一樓大廳裏傳來的聲音很雜,有人大聲說話,也有人竊竊私語。有酒保在喚著菜名,也有掌櫃在結著賬目。那些聲音裏,有牂柯口音,有夜郎口音,也有人說著苗語,更有如鳥叫一般的滇國方言。不過在經受過特種訓練的我這個禦前校尉的耳朵裏,我還是能夠分辨出哪些話對我有用,需要用心記下來,而哪些話則隻是一些廢話,隻可當作過眼雲煙,而無須去關心的。
來到酒店裏打聽消息,這步棋算是我走得最好的了。隻不過用了半個時辰,我就大致探聽到了我所想知道的消息:深深的確來到過生苗國,有許多人都在城門口見到了她的車隊,而且還有人見到過她本人,從那些人描述的相貌來看,的確是她。不過看到她的時間和地點就各不相同了。見到她的車隊的,是在中午時分,城門口,一群衛兵在窮凶極惡地搜尋著她的大車,還帶走了幾個人。不過沒有人知道在帶走的人裏麵,有沒有深深本人,也不知道那些人給帶到什麼地方去了。
而見到她本人的,則是在某一天夜裏或是黎明時分,在大街上,看到幾個黑衣人扶著她,向王宮北麵奔去。那兒正是黑蠆大獄的方向,也許她的確是被關進了那大獄。可是沒有人知道黑蠆大獄到底是什麼樣子,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夠找到黑蠆大獄,更不知道應該怎麼樣進去救人。
不過有一個消息引起了我的注意:有人聽到在王宮背後的司儀府裏,傳來皮鞭的聲音,應該是有人被抓了進去,還被上了刑。我知道生苗國的司儀府實際上等同於我們大漢的廷尉府,是專管刑法審判的機構。如果深深真的在花轎裏藏利刃而被抓住,押送到司儀府裏受刑的可能性還是挺大的。
麵對這麼多形形色色的消息,我也不由得愣住了。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竟有這麼多種版本各自不同的說法。細致分析一下,我覺得在黎明時分見到深深的人,所說的話比較靠譜,應該可以相信。而那在中午時分看到大車的消息,應該說也是對的,隻不過那是竹林和生苗國王共通起來散布的煙霧,或者就是加給深深的莫須有的罪名,或者根本就是一個用來針對救援者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