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中國古代的圖書保護(3)(1 / 3)

《梁溪漫誌》卷三《司馬溫公讀書法》還記載司馬光說:“吾每歲以上伏及重陽間,視天氣晴明日,即設幾案於當日所,側群書其上,以曝其腦。所以年月雖深,終不動損。”我們在前邊說過了,司馬光生活的時代,是蝴蝶裝流行的時代。蝴蝶裝由於都是版心中縫集於右邊,組成書脊,所以每葉之間隻好彼此粘連。粘連的東西最怕受潮,一受潮既易生蟲,又易散裂,所以司馬光每年在頭伏至九月九日之間都要在晴明之日來曬書腦,以保證書脊不受潮生蟲,不開膠散裂。宋代以後,藏書家談到曝書、晾書的代有其人。為藏書過程中如何保護圖書,提供又一寶貴經驗。

關於在書庫中置放防蟲藥劑或殺蟲藥劑,以防止蟲損圖書,古代中國人也久有良方。《齊民要術》卷三《雌黃治書法》中說:“書櫥中欲得安麝香、木瓜,令蠹蟲不生。”這是1500年前古人的實踐經驗,但麝香太貴重,大麵積使用恐財力不夠。木瓜屬薔薇科,落葉灌木或喬木。其樹皮可入藥。色淡黃,味苦澀,有香氣,去濕熱,性質功用極類黃檗,所以置書櫥中亦可防蟲。

宋曾慥(zào)《類說》記載:“古人藏書,避蠹用芸。芸,香草也,今人謂之七裏香是也。葉類豌豆,作小叢生。南人采置席下,能去蚤虱。予判昭文館時,得數株於潞公家,移植秘閣,今不複存。”這是古人在書庫中放置的又一種草藥,由於其效果較好,所以迭經元、明、清,乃至於今日,仍用芸香避蠹。芸香避蠹有兩種方法:一種是將芸香放置書櫥中;一種是點燃芸香以煙熏庫,嗆殺成蟲幼卵。相傳天一閣特信此物,至把芸香夾在書葉中。傳說浙江鄞縣有個姓錢的少女,名繡芸。生性愛書,凡聽說哪有奇書異本,必設法購求。她的姑父邱鐵卿曾告訴她,範氏天一閣藏書極富,並且多有世所罕見者。同時還有芸草一棵,色淡綠而不幹枯。她聽說後非常欽羨,便親手繡製芸香數百棵還不能停手,所以便由此得名繡芸。父母揣想其情,不願違她深意,便把她嫁給了天一閣主人範邦柱。婚後要求見見那棵芸草,丈夫以女禁拒絕了她的求見,繡芸由此恍有所失,一病不起。死前泣乞葬之閣旁,便滿足瞑目了。足見芸草之於書庫又是何等的美妙。這個故事現在已被寧波編成了戲劇,搬上了舞台。

當然,後來也有將荷花、艾葉、煙葉、香篙、蘭花、芥菜等放入書櫥的。再後也有投樟腦的。還有燒鰻魚熏庫的。但都不如芸草影響大。古人將藏書處所名芸局、芸閣、芸台、芸署,將書名芸編、芸帙(zhì),便是對芸香保護圖書的美譽。

關於為書裝皮做套,跟給人穿衣一樣,不僅要防寒、保暖,還要講究美觀,所以古人也稱書皮為書衣。書衣有保護圖書正文的作用,但也很講究身份品位。清代孫以添在他的《藏書紀要》“裝訂”一節中有過如下的議論:“書麵用宋箋者,亦有用墨箋灑金書麵者。……至明人收藏書籍,講究裝訂者少,總用棉料古色紙,書麵表紙用川連者多。錢遵王述古堂裝訂,書麵用自造五色箋紙,或用洋箋書麵,雖裝訂華美,卻未盡善。不若毛斧季汲古閣裝訂書麵用宋箋、藏經紙、宣德紙,染雅色。自製古色紙更佳。至於鬆江黃綠箋紙麵,再加常錦套,金箋貼簽最俗。”這是一段很精彩的品評,道出了明、清兩代人關於裝訂書衣的不同品位。書籍有衣無衣,自然等於有無防護外罩。但衣服的好壞,自然也有保護程度區別及品位高低的差異。如同現代的平、精裝之分一樣,普通的書,普通的書皮,自然容易卷角撕裂,有傷內容。精裝加護封,自然不會磨損書角並且美麗、莊重、大方。北京圖書館的善本書,書皮就很有講究。正經、正史、正道的學術著作,多用庫磁青做皮,其紙硬厚,其色典雅,閱之滿眼肅穆,一看便知是哪個門類的書,乃至版本身份都能表現得出來。若是說部或是藝術類的圖書,版本價值又高,則用蠟箋、灑金箋、發箋,使皮與內容相協調,將圖書保護與美的含韻巧妙地結合起來,將美與用結合起來。所以北京圖書館的善本閱覽室,不但房間、桌椅講究,還專門備有紅木閱覽書架,絕不允許讀者將書皮折死看書。如發生書皮折死現象,則工作人員失職,讀者失誤,要受懲罰。可見從古至今,封裝考究的書衣,保護圖書,提高品位,曆有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