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籠罩在暗淡的月色中,此時,涼州城一片寧靜,靜得讓人有種感到時間仿似靜止了的錯覺。偶爾間,蟄伏在黑暗深處,幾隻毛蟲發出一陣陣微弱的響聲,輕輕地輕輕地“吱…吱…”
慕華醫療部,坐落在涼州城城南的一隅,猶如一隻巨大的甲殼怪獸般,在夜色中,不動聲色的躺在大地上。窗口處,幾道慘淡的燭火,在微風中無奈地搖曳著,撲閃撲閃的,好像某些曆盡滄桑的老人的眼睛般,渾濁晦澀。
“噔噔…”驀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響起,打破了這夜間的沉寂。倚在醫療部大門口處,正在低頭沉思的李旦眉頭皺了皺,抬起頭,視線中,一個頭發花白,衣著樸素的老人正匆匆地往這邊趕來。
李旦心緒一動,遂站直了身子,迎上前去“楊大叔!”李旦喊道。
聽到喊聲,老人步伐一滯,眼光不禁望向了李旦那高大的身軀,目光閃動間,老人情緒分明激動了起來,他向李旦處奔了過去,同時帶喊出聲“李導師,我的孫兒出什麼事了?他在哪裏?”
不忍地掙開那扯緊了自己衣袖的那雙幹癟的雙手,李旦眼中浮現了一絲難過之色。“現在他並沒有什麼危險了,隻不過……”李旦嘴巴張了張卻是沒有說出聲,猶豫地望了老人一眼。
“隻不過什麼?”聽得前半句,老人立刻屏住了呼吸,他那瘦弱的胸口處起伏變得更為劇烈起來。
深吸了一口氣,接著上麵的話,李旦那略顯悲愴的聲音緩緩響起“楊江的胸骨遭到粉碎性的破壞,且身體內部遭到強烈的震蕩,經過醫師的救護,雖是救得活了過來,但是…還是會留下一些,後遺症!”
“後遺症?”老人一怔,布滿滄桑的臉上立刻露出了緊張的神色,他又扯住了李旦的衣角,追問道“什麼後遺症?”
任老人拉扯著,李旦別過了臉,不讓老人看到他那微微泛紅的雙眼“恐怕,楊江的獵人生涯,要提前結束了!”從李旦口中,一句巍顫的話語猶如幽靈般,幽然傳出。
“不可能!”李旦的話音剛落,老人忽地大喊道,他那終年在太陽下暴曬的老臉漲紅了一片,那雙小眼,死死地看著李旦,仿似極其不願相信。
看著眼前這情緒激動的老人,李旦心裏也很不是滋味,在李旦的認知中,楊江的性格雖是有些孤僻,但他的修煉天賦那可是無可厚非的百年一見。十五歲的入門後期,如此少年,日後成就必將會有大作為,那自己也就倍感安慰了。卻不料,事態的變化竟是如此之快,剛才當他聽到醫師口中傳出的噩耗時,心裏嗝嗒的一聲,仿似失去了什麼似的。
李旦如今已是四十有八,再過兩年就已經是五十歲了。尋常人家,在這般年紀,足下早已是兒孫滿堂了,其實以李旦的身份,實力,地位,在大街上一站,那美女還不是狂奔而來。可李旦苦於修煉,硬是把所有的親事都推之門外,專心至致地修煉,現在他終於是有所作為了。可任憑他實力何其高超,己身卻是孓然一人,人老了,自己住在一間偌大的房子,感到的卻是倍多傷感。
而近幾年來,楊江的突出表現,倒是引起了李旦的關注。對於這個沉默寡言的少年,他也是頗有好感,一經相處下來,李旦更是喜愛非常,心裏早已是不知不覺中把他當作了自己的兒子一般。如今楊江遭此橫禍,內心傷痛不已。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王單!”李旦忽地抬起頭,低吼一聲。被淚水浸濕了得雙眸中,已是蒙上了一層濃重的褐土之色,陰森的話語從李旦口中一字一字地吐了出來“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稍頓,李旦臉上浮現一抹凶芒,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裏的憤怒情緒,對著楊東說道“楊大叔,你先去看看楊江吧,也請你不要過於悲傷了。眼下,我尚有些事必須處理,就先失陪了!”語罷,李旦微微地朝楊東鞠了一躬,繼而,一股暴躁的土元素忽地自他的腳下,席卷而起,嘶鳴的裂空聲響徹了整間醫療部。最後,當那土元素蓋過他的頭頂,頓時化作一陣虛無,李旦的身形已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四周又開始變得安靜了起來,楊東怔怔地望著李旦消失的地方,臉上的悲愴之色已是蕩然無存,剩下的隻是絲絲的擔憂之色。接著,不知為何地搖了搖頭,口中喃喃道“但願他不會過於激動而去殺了人家吧!”
思慮了會兒,楊東又是搖了搖頭,抬起步伐,一步一步地向著醫療部內部走去。此時,若是有人在此,一定會驚呼出色,這老人在幾步間,居然有如腳踏虛空般,一步千裏,已然不見,其赫然便是隻有大乘強者才擁有的能力-空間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