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意識一點點被他的溫柔吞噬,她快要窒息了…
紅燭搖曳,整個洞房都在夢幻的紅色中搖曳。
月無觴躺在床上,緊緊地摟著他的新娘,眼睛注視著她額上的幾顆晶瑩剔透的汗珠,微微地笑了,伸手替她擦去了。
“月兒…”
“月無觴,如果我能忘掉對你的恨那該有多好啊!”她哀傷地說道。
“呃?”月無觴不自然地愣了一下,同時鬆開了摟住她的那隻手,轉而捏住她的下巴,十分堅定地說:“我從不後悔殺了東方府一百多口人。”
“為…什麼?”殘月月眉緊皺,微怒。
月無觴坐了起來,背對著她,冷冷地說:“他們該死。”
“你!”殘月越發地憤怒,直坐起來。
“月兒,你知不知道文皇後?”月無觴平靜地問。
“知道,她已經死了。”殘月半知不解。
“她就是我母後。十二年前,母後一直很受寵。當時朝中數名掌握實權的大臣怕父王死後,母後獨攬大權,就聯名上書給父王,要求刺死母後。父王沒有實權,根本就沒有能力保護他愛的人,於是母後就成了權力的犧牲品。你父親就是當時掌握實權的丞相!”
殘月感到十分震驚,原來父親當年害死了他的母後,原來他是為他的母後複仇才殺光了她家人。十歲就失去母親,失去依靠,那是何等的孤獨,何等的無助,是複仇的力量讓他走過了那段悲慘的童年,變成現在這種冷漠孤僻的樣子。
她終於明白他外表看起來冷酷無情,內心卻像琉璃盞一樣十分脆弱,一敲就碎,經不起打擊,所以他一直用冷酷的外表來掩飾內心的脆弱。
她忍不住哭了,“為什麼你連讓我恨你的理由都沒有了?”
“月兒!”他轉身,扶著她的雙肩,盯著她的眼睛,一本正經地說:“我從來沒有後悔殺了你的家人,但我確實傷害了你。”
“月無觴…”她忍不住緊緊地抱住了他。沒想到他拒絕了,推開了她,並痛苦地說道:“你在同情我?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特別是你——月兒。你可以愛我,可以恨我,但你不能同情我、可憐我。”
“月無觴…”殘月忘記了流淚,詫異地看著他。
“不要可憐我!”他的精神終於崩潰了,雙目濕紅,他帶著一身的絕望離開了喜房。
她不愛他,她也不恨他,她同情他,可憐他,那不是他想要的,他不需要這些。從小到達,他就不是在別人同情的目光中長大的。他痛恨這種目光,害怕這種目光。如今,第一個可憐他、同情他的人竟然是他的月兒。他的心突然碎了,心灰意冷…
殘月望著那個孤單痛苦的背影,心突然痛了一下,淚水驟然淹沒了視線…
“月無觴…”
一天。
兩天。
三天…
他從新婚之夜離開後就再也麼有踏回這個房門半步。府裏人驚疑,王爺婚前那樣對待王妃,婚後為何如此冷落他的嬌妻,難道王爺隻是一時興起才娶了王妃?但為何自新婚之夜後,他變得格外憔悴,凶狠無情,酷若冰霜雪峰…
夜雨滴空階,曉燈暗離室。
微雲淡可歎,疏雨滴枯桐。
白衣少年出神地望著霖霖夜雨。
為什麼他們之間愛得如此辛苦,如此累?如果他沒有遇到她,如果當初他一劍殺了她,他也就不會弄到今天這個地步,心力交瘁。
如今,愛也不成,恨也不成,他們之間到底還剩些什麼?
心隱隱作痛!
他緩緩回過神來,走到書桌邊,提筆寫下: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孤燈長明,寒夜冷得教人心碎。
白衣少女坐在床上,倚著床框,痛苦地閉上眼,一行淚悄然落下。
“娘,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