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歌女小靜(2 / 2)

他有點吃驚的盯著她看。

一個和我容貌有些相似的女人。她補充道。

他點了點頭。

她彎腰倒了一杯咖啡遞給他。滾燙的咖啡散發出芬香。她倒了一杯紅酒。透明的玻璃杯。紅的像豬血的紅酒。

你是不愛喝酒的人。你的口中沒有太多酒氣。她盯著他看。

他對她微笑,沒有言語。

看到我是不是觸動了你心靈深處的某一根琴弦?她靠近了他的胸懷。她的長發像光滑的綢緞。他聞到了她發絲的清香。

你和他們不一樣。你的眼神是憐惜。他們的眼神全是欲望。她們隻想著做愛。她說話很好聽,柔柔的,猶如春風拂麵的感覺。

你能看出別人的心思。能看出別人心思的女人真的有點可怕,每個人在你麵前都是透明的,沒有任何秘密。他看著她說。

我叫小靜,安靜的靜。我小時候特安靜。母親說我即使餓了,也會靜靜的躺在搖籃裏,不哭不鬧。這是我的真名。不要以為像我這樣的歡場女子用的都是假名。她顧左右而言他。

我看你也是有故事的人。能說說你的故事嗎?這樣吧,我們做個交換好嗎?他盯著她長長的睫毛看。

怎麼個交換法?她一臉狡黠。

我們談各自的初戀,不過要絕對真實。他回答道。

她像個天真的孩子般,伸出了手指,和他玩起了拉鉤上吊。

他記憶的閘門再次打開了。洶湧澎湃。

她用手托腮,靜靜的聽著。

他看到她的眼裏閃著晶瑩的淚花。

輪到她了。

她的嘴唇在抽搐,她的眼神憂鬱深沉。

我可以抽支煙嗎?

他輕輕點頭。

她熟練的點燃了一支煙,姿勢很優雅,深吸了一口,吐出了一個華麗的煙圈。

他第一次發現抽煙的女人也很美麗。

我出生在一個單親家庭,我的母親是一名工人,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異了。母親為了全身心照顧我,沒有再嫁。

她開始娓娓道來。

他叫晨晨。比我低一屆。他多才多藝,高大帥氣,成績也很優異。我們是在學校舉辦的繪畫比賽頒獎儀式上認識的。他是一等獎,我是二等獎。

她頓了頓,呷了一口紅酒。酒精會讓女人變得簡單和天真。

我成績很不好,除了畫畫和唱歌,我的愛好就是貪玩。是我主動追她的。我們愛的刻骨銘心,他說他要永遠愛我,永遠嗬護我,我永遠是他手心裏的寶。在一次約會中,他占有了我的貞操。

她深吸了一口煙。繚繞的煙霧在昏黃的燈光下來回遊蕩。

晨晨出生在一個貧苦的農民家庭。父親早逝,母親含辛茹苦將他和妹妹撫養大。我母親那時單位效益還好,她的工資可以確保我們母女倆衣食無憂。我時常用我的零花錢接濟他。

她又飲了一杯紅酒,臉頰開始出現緋紅。

後來他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大學,我則在母親的工廠找了一份工作。大學四年,他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我辛辛苦苦掙來的,為了多掙錢,我經常沒日沒夜的加班。

她又打開了一瓶紅酒。

後來的故事估計你也猜到了。自從他大學畢業考上公務員後,打給我的電話越來越少,對我也越來越冷漠了。後來才知道他愛上了一位領導的女兒,他說和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讓我忘記她,他會給一筆錢補償我。

她熟練的彈了煙灰,蒼白的手指柔若無骨。她的眼神開始迷離。

曾經的海誓山盟已是過往雲煙。我真的失去他了,這個曾經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我昏天黑地的哭了幾個晝夜。我真正體會到了什麼是痛不欲生。那是種世界末日來臨前的感覺。我幾度自殺,卻沒有死掉。有一次我吞了許多安眠藥,我的胃翻江倒海,我感到死亡正一步步向我走來。恍惚中我看到了母親哭泣的臉。我想我不能自私的丟下她,讓她一個人承擔失去愛女的痛苦。我掙紮著跑到醫院。

她挽起了長袖,讓他看手腕上的傷疤。那是已經陳舊的傷疤,就像痛苦的記憶,永遠也抹不掉。香港才女李碧華說過,有些感情是指甲,剪掉了還會重生,無關痛癢;而有些感情是牙齒,失去後永遠有個疼痛的傷口無法彌補。

她又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他忽然想起了王家衛執導的電影《東邪西毒》裏的一句台詞:有一種酒叫做醉生夢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