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海城市第一人民醫院,重症監護室。
林羽辰躺在病床上,渾身插滿了各種管子,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每一次呼吸都像破風箱一樣發出沉重的聲響。他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幹裂,眼神渙散,生命的氣息正一點點地從他身上流逝。床邊的心電監護儀發出“滴——滴——”的聲響,微弱而急促,仿佛在催促著什麼。
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站在床邊,臉上沒有絲毫悲傷,反而充滿了厭惡和不耐煩。她是林羽辰的妻子,李美娟。
“林羽辰,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真是個廢物!當初要不是你非要創業,我們至於落到這個地步嗎?”李美娟的聲音尖銳刺耳,像一把把刀子紮在林羽辰的心上,“公司倒閉了,房子沒了,車子也沒了,你還欠了一屁股債!你讓我以後怎麼活?”
林羽辰的眼角滑過一滴淚水,他想說話,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的腦海裏像走馬燈一樣閃過一幕幕往事。
他想起自己曾經也是一個意氣風發的青年,懷揣著夢想,想要在這個世界上闖出一片天地。可是,他的性格太過懦弱,缺乏魄力,在商海沉浮中屢屢受挫。他聽信了小人的讒言,投資了一個根本不靠譜的項目,結果血本無歸,公司也因此破產。
公司破產後,債主們天天上門催債,家裏被鬧得雞飛狗跳。李美娟開始對他冷嘲熱諷,甚至提出了離婚。他苦苦哀求,李美娟才勉強同意再給他一次機會。可是,他已經失去了所有的信心和勇氣,整日借酒消愁,最終還是沒能挽回這個家。
“你就是個窩囊廢!我真是瞎了眼才會嫁給你!”李美娟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你死了倒好,一了百了,可你有沒有想過我?你讓我以後怎麼辦?”
林羽辰的心徹底涼了,他閉上眼睛,一行清淚順著眼角滑落。他後悔了,後悔自己的懦弱,後悔自己的無能,後悔自己沒有好好珍惜這個家。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那兩個一輩子都在農村辛勤勞作的老人。他們省吃儉用,供他讀書,希望他能有出息,過上好日子。可是,他卻讓他們失望了。他甚至沒有來得及見他們最後一麵,他們就因為一場意外雙雙離世。
子欲養而親不待,這是林羽辰心中永遠的痛。他多想再見他們一麵,多想再聽聽他們的嘮叨,多想再吃一口母親做的飯菜……
“滴——”心電監護儀發出長長的鳴叫,屏幕上的波紋變成了一條直線。
林羽辰的呼吸停止了,他的心髒也停止了跳動。他死了,帶著無盡的悔恨和遺憾離開了這個世界。
李美娟看著那條直線,臉上沒有一絲悲傷,她甚至還鬆了一口氣。她轉身離開了病房,仿佛這裏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
“羽辰,羽辰,你醒醒,你這是咋了?”
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林羽辰猛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布滿皺紋、卻充滿關切的臉龐。
“媽?”林羽辰驚呼出聲,聲音嘶啞得厲害。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頭發花白、麵容憔悴的女人,這不是他日思夜想的母親嗎?她不是已經去世多年了嗎?
“羽辰,你可算醒了,你這是咋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林母的聲音裏充滿了擔憂,她伸出粗糙的手,輕輕地撫摸著林羽辰的額頭,“你這孩子,咋就這麼不讓人省心呢?”
林羽辰隻覺得一股暖流湧上心頭,他緊緊地握住母親的手,眼淚奪眶而出。這是他母親的手,溫暖而有力,充滿了歲月的痕跡。
他環顧四周,這是一間破舊的土坯房,牆壁上糊著發黃的報紙,屋頂的椽子裸露在外,上麵結滿了蜘蛛網。一張掉了漆的木桌擺在屋子中央,上麵放著一個缺了口的瓷碗,碗裏還剩著半碗稀粥。
這是他小時候的家,一個他以為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我……我這是在哪兒?”林羽辰的聲音有些顫抖,他努力地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自己渾身無力。
“傻孩子,你這是在家裏啊!還能在哪兒?”林母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端起那半碗稀粥,“來,把這碗粥喝了,你都昏睡一天一夜了。”
林羽辰接過碗,一股熟悉的香味撲鼻而來。這是用玉米麵和野菜熬成的粥,雖然粗糙,卻帶著家的味道。他一口氣把粥喝完,感覺身體裏有了一絲力氣。
“媽,今年是哪一年?”林羽辰小心翼翼地問道,他生怕這隻是一場夢。
“今年是1980年啊,你這孩子,咋睡一覺連年份都忘了?”林母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說道。
1980年!林羽辰的心髒猛地一跳,他竟然重生回到了四十多年前!
林羽辰看著母親忙碌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他回來了,回到了這個貧窮卻充滿溫馨的家,回到了父母還健在的時候。他一定要好好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彌補前世的遺憾,讓父母過上好日子,讓這個家不再支離破碎。
林母將碗筷拿到屋外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