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 日本皇室祖先是中國人?(5)(1 / 2)

盡管如此憂慮,天皇顯然大約正是此時決定不退位。他對侍從次長木下道雄說,他懷疑任何人有資格接替他的位置。他的三個兄弟,高鬆宮曾是公然的“參戰派”,秩父宮體弱多病,三笠宮太年輕缺乏經驗(三笠宮現年31歲,比裕仁1921年攝政時的年齡大11歲)。天皇告訴木下,他遺憾叔父不大注意麵對新聞界的言辭。

政治和思想領域的著名人士們,開始發言支持天皇退位。新近任命的東京帝國大學校長、自由主義者、基督教教育家南原繁,在總體上對天皇製進行了善意的評價,但是主張裕仁應該因道義原因退位。輔佐近衛起草明治憲法修正案的保守的憲法學者佐佐木忽一,也以道義的理由讚成天皇退位。嚴格的保守派哲學家田邊元,對佛教概念“懺悔”進行了深入的闡釋,希望天皇引退而成為貧與無的象征。他還敦勸將皇室財產用於救濟貧困的人。

對裕仁退位最轟動的公開呼籲,是著名詩人三好達治的一篇文章。這篇文章發表於1946年6月號的《新潮》雜誌。三好達治解釋說,他並非是認同東京戰犯審判的支持者們對戰爭責任的看法,即天皇對侵略和暴行負有直接的、政策決定上的責任,但是也不接受天皇支持者們所推出的熱愛和平而又無助的仁慈君主的形象。他強調說,問題在於,“這並不僅是戰敗的責任問題”。三好以不同尋常的強硬口氣,譴責天皇“對自身職責甚為怠慢”,並且“負有對戰場上為他捐軀的忠良將士背信的責任”。

三好宣稱,天皇曾是大元帥,卻未能製止軍閥者流的橫行。天皇以家長的口吻呼臣民為“赤子”,卻驅策明知道將會失去控製的陸海軍士兵赴死。作為國家元首,他現在應當由自己承擔起這場災難的責任,樹立道德的典範。天皇在戰時的統率,無論在大勢判斷、臨機應對、起用人才、體察民情,還是把握時機終止戰爭方麵,都是無能的。既然天皇已經宣布自己不是“現人神”,那麼他現在就應當像個凡人那樣退位。

假使占領軍當局選擇敦促裕仁退位的話,顯然不會有任何不可逾越的障礙存在。天皇近側的人士也承認這一點。而且可悲的是,公眾將如同接受戰敗本身那樣,輕易接受天皇的退位宣言。保守派則會將天皇的退位正當化,並且借此對天皇製的道義的高潔再次加以確認。天皇製民主仍然會在新君主的統治下發揚光大,而裕仁悲慘的昭和時代(如此反諷的命名,“昭和”兩字原本意味著“光輝與和平”)將會落幕,“戰爭責任”問題則會顯得一片光明。

當然,麥克阿瑟及其助手對局勢有不同的理解,並且對日本方麵表明了自己的立場。11月26日,原海軍大將、總理大臣、天皇的心腹米內光政,懇請麥克阿瑟對天皇退位發表見解,最高司令官回複說,此舉並無必要。一個月後,宮中與最高司令部之間的日本聯絡官報告說,民間情報教育局(CI&E)局長戴克(Dyke)準將建議,為轉移公眾注意,天皇可以離開東京,將宮廷移到京都。十九世紀中葉以前,那裏一直是皇家的傳統地盤。翌日,三位與民間情報教育局有關係的日本人,給侍從次長木下道雄帶來了一份值得注意的、長長的備忘錄,總結了戴克準將有關“皇室的問題”的見解。文件開篇就坦率主張,維護天皇對於建設民主的日本是絕對必要的。

1946年3月初,侍從次長被告知,菲勒斯將軍擔心天皇周圍的“可笑之人”,給予天皇壞的建議。這大概不僅是指皇室的異端人物東久邇宮和三笠宮,還包括給天皇安排關於宇多天皇退位與英國國王退位講義的宮廷顧問們。菲勒斯告訴米內大將,“非美國的思想”正甚囂塵上,甚至在美國上層,要求逮捕裕仁接受戰犯審判的呼聲依然具有影響力。

3月20日,菲勒斯邀請寺崎英成、寺崎的妻子(菲勒斯的堂姊妹)格溫(Gwen)和他們的小女兒晚宴。飯後,身為天皇近侍的寺崎,直率地詢問麥克阿瑟對天皇退位的想法。菲勒斯先是指出自己不能為麥克阿瑟代言,然後強調說,麥克阿瑟是天皇“真正的朋友”。他告訴寺崎,麥克阿瑟將軍近來已經知會華盛頓方麵,假使天皇被起訴,日本將陷於混亂,屆時就需要大幅度增加占領軍的規模。即使天皇對戰爭負有“技術上的”責任,他仍然抱持這樣的觀點。至於說到退位,可能還會圍繞繼位的各種問題引發混亂。因此,菲勒斯相信麥克阿瑟不希望裕仁退位。寺崎詢問,最高司令官是否可以公開表達自己的立場,以製止新聞界“不謹慎的所謂天皇退位論”,從而使日本國民感受到“烏雲”散去,重見“天日”。菲勒斯回應說,這將甚為困難。

菲勒斯向天皇的近侍透露的,是麥克阿瑟發給美國陸軍參謀長艾森豪威爾(Dwight D.Eisenhower)將軍的機密電報的要旨。在這封回應華盛頓要求調查天皇戰爭責任的電報中,麥克阿瑟全力以赴地為天皇辯護。1月25 日,最高司令官致電艾森豪威爾,“調查已經實施”,未發現過去10年間裕仁與日本的政治決策相關聯的證據。麥克阿瑟將天皇描述為“日本國民團結的象征”,並且警告說,如果天皇被起訴,日本將遭受“極大的****”、“分裂”,“數百年都難以完結的……民族間的仇殺”。政府機構將會崩潰,“開明的實踐將會停止”,遊擊戰將會打響,引進現代民主的所有希望將會破滅。而一旦占領軍離去,“將會由被損害的大眾中產生某種共產主義路線的強力統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