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蓓蕾期(1 / 2)

“低海拔”症候群

葉涼初作品

如果女孩子真的是一朵花,那在她含苞待放的十五歲之前,算是懵懂混沌無知的蓓蕾期,十五歲到二十五歲這十年應該是盛放期,之後,不可逆轉地走向萎謝凋零。

我拍著胸口小聲對自己說,還好還好,還有一半時間,我仍是一朵綻放的花兒,每天每天,我要迎著陽光努力微笑,過到最好。可是,那已經過去五年,包括之前更長的十五年呢?提起來,真是一把辛酸淚。

不,我不是醜女,我有清秀的眉目,討人喜愛的麵孔,而且,我愛笑,誰說的,愛笑的女孩子,人生不會太差。

哦,忘了介紹,我的名字叫林亦楊,顯然,作為一個90後獨生女,這名字是由我爸媽的姓組成的,對於名字,孩子沒有任何選擇,幸好,我的名字不難聽,而且,你發現沒有,這三個字都是瘦長型,讀音也悅耳,放一起很美觀。

不美觀的是我的身材,我長得太嬌小啦,打從會下地走路開始,我就低人一等,不過,我自己並不知道,更不在意這個,著急上火的是我嬌小玲瓏的媽媽,她發愁而專注地看著我,有時還仔細翻看我的手指,大冬天裏心血來潮,叫我脫了襪子給她看我的腳趾頭。話說,我的腳趾頭不難看,粉紅色,一粒粒圓潤飽滿,反過來看,像五顆排列整齊的小豌豆。但是,顯然,我媽沒覺得它們好看,她愁容滿麵地看著我短而可愛的手指腳趾,一言不發。

情況在我讀幼兒園時有了明顯的好轉,因為我們班裏有好幾個小男孩比我矮,我媽媽似乎因此快樂了一些。我每天吃很多東西,特別是牛奶,如果睡前忘了喝,即使我已經呼呼入睡,我媽也不會放過我,小聲把我喚醒,逼我喝下,有幾次,我都因此吐了,姥姥在旁邊看不下去,說媽媽是“拔苗助長”,我媽麵沉若水地說,“我不管,即使拔,我也得把她拔高了,可別像我這樣。”姥姥不高興了,問:“你哪樣啊,你一醫生,嫁了個一米八的大漢,工作好,家庭好,老天爺哪裏虧待你了?”我媽沒吭聲,給了姥姥一個“我的辛酸你不懂”的白眼。

除了每天必喝一定量的進口牛奶,我每天還必須有一定的運動量,都是跑跳類的,媽媽說這都有助於長高,可我姥姥說我本來皮得像隻猴,運動量足夠了,難不成為了長高先把我累死?

媽媽不聽。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我的個子上,這也是她全部的人生意義。我很小就知道了這一點,就像我知道我有一個與生俱來的缺陷,我不如別人高。

記憶裏第一次挨媽媽的打是三年級時,因為一篇作文,不是寫得不好,老師還在班上讀它來著,誇我寫得幽默有趣呢。我還沒來得及在媽媽麵前討一個讚,她就三下兩下把作文本撕了。我到底犯了什麼錯了?我不就在裏麵寫了一句,“我長得矮,又有些胖,同學們都給我取了個可愛的綽號,叫矮冬瓜。”撕了本子媽媽還不解氣,她怒目圓睜地看著我,用惡狠狠的語氣問我,你的同學真的都這麼叫你?我嚇得不敢言語,隻說,有時,因為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