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晚,戴宗依著定好的時辰再次來到吳用家的時候,蒙在鼓裏的霹靂火秦明已經如約到來。
雖然同在一個山寨落草,因為分屬兩個陣營,戴宗與秦明二人之間很少交集,隻有為數不多的幾次聚會宴飲,有過簡單的溝通。
寒暄已畢,各自就位。
秦明雖是吳用邀請的主客,卻因戴宗乃是他的新任上司,不肯譖就客席位。
戴宗有心拉攏對方,以陪客自居,也是絕不肯占據主客上位的,用了一句“這是軍師家宴,不分職事大小,隻隨主人心意才好。”這句普通的說辭,就將謙讓的秦明勸到主客座位上去,而自己理所當然的陪席就坐。
落草的好漢雖然不拘小節,通過這簡單的一謙一讓,卻也看出秦明確是沒甚城府的爽直漢子,增添了戴宗說服他支持自己的信心。
“我一向總吃別人筵宴,把要好的兄弟請到家吃酒裏卻還為數不多,今番托福,”吳用瞥了戴宗一眼說道:“得點外財,稍能湊得一桌上好肴饌,就想到該找幾個好兄弟樂嗬樂嗬。按說咱們山寨的馬隊添了幾籌新兄弟,應該都請來宴飲才是,可蝸居狹小,又怕彼此不熟,弄出如同昨日般的尷尬場麵不好收場,隻好把兩位掌印的頭領單獨請來。”
吳用這幾句開場白說的很圓通,可說是麵麵俱到,既暗暗感激戴宗的接濟,又隱晦的說明了這次宴請的目的。秦明是宋江手下那幫騎將的領軍人物,統領著原屬青州造反的馬軍,吳用話語,有調和原屬不同陣營的兩個頭領關係、讓他倆抱成一團的意思在內。
“老滑頭!”戴宗腹誹一句,他明白吳用這話,前一句是說給自己聽的,後幾句說給秦明聽的。有了這番和事佬一般的鋪陳,即使被宋江查知這次特殊的宴請,吳用也有搪塞的話語。
三人吃完開場酒,戴宗看著秦明笑說道:“秦將軍看看,軍師這頓筵宴可不好吃,剛剛開頭,就已拍咱們騎兵隊的不是了。看來咱們可要爭口氣、不讓軍師操心才是。”
秦明一想,果然不錯,若不是昨日王英鬧出那一場沒臉事,軍師怎麼會抽時間宴請自己和戴宗這兩個騎兵隊的頭麵人物。於是接過戴宗話頭,肅然道:“都是秦明管教不嚴,讓沒大沒小的王英那廝惹出亂子,給軍師添了麻煩……”
“今是家宴,不談公事,戴副寨主和秦將軍說話不當,合該罰酒。”吳用為了避免火候不到就提前說起有關的事情,接下來戴宗會缺少與秦明溝通的話題,遂生硬的截住秦明後邊的話語。
二人一唱一和的直鉤釣魚戲果然起了作用,戴宗看到秦明雖然勉強住了嘴,喉頭卻上下翻滾著,大有如鯁在喉不吐不快的滋味憋在心頭,不由好笑,明白他是個有話就想說的直腸人,遂配合著吳用的戲碼說道:“軍師成天操勞公事,偶得閑暇宴請,乃是為了消遣,我等確實不該添堵,這酒罰得!”
秦明見說,隻得暫時放下心思,隨著戴宗吃盡盞中美酒。
為了增加敘談的話題,戴宗放下酒盞,指著桌上肴饌,故作興奮的說道:“哥哥不愧是身在梁山放眼天下的軍師,就連一頓家宴,拾掇的肴饌都薈萃了各方美味,我可不能辜負了這番美意,非要大快朵頤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