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啊,爺教你一句,人啊,要懂得藏拙,不要輕易露出鋒芒,你的名字,便有此意……顧清閑。”
一個穿白背心的老頭,搖著葵扇,坐著搖椅,對著坐小板凳的小男孩樂嗬嗬地說著。
樹蔭之下,夏天的風,多了幾分清涼,看似幼稚的小男孩,似乎把他爺爺的這句話,記在了心上,人,要懂得藏拙,鋒芒不露,直到……
棕色的棺材立於祠堂,穿著壽服的老人躺在棺材裏,老人的笑容很和藹,祠堂裏來往的人很多,他們臉上帶著沉重,都是來給這個老人上香。
一個少年身披孝服,劣質的白布纏在身上,可他眼睛裏的淚水,不是劣質的,他的父母把他放在了他爺爺這裏,就似乎了無音訊,是爺爺,把他帶大,是爺爺,給了他生的希望。
祠堂裏站著的叔伯,臉色沉重,他們很尊敬少年的爺爺,又看了看顧清閑瘦弱的身體,頭卻低垂了幾分。
鬆柏香插滿在香蕉樹芯上,遺留了香燼,也漫流了煙霧,竹席跪著的,發型偏卷的,眼中含紅的那個少年,他就是顧清閑。
“孫兒謹記,爺,一路走好……”顧清閑喃喃自語,他借著香蕉樹芯上的蠟燭,點起了鬆柏香,三縷長煙,噫籲嚱……往香蕉樹芯上落下了。
隨即,顧清閑站起身來,他撲了撲白衣孝服的灰塵,轉身而望,他略帶哽咽地說著:“感謝各位叔伯,能操辦我爺爺的喪禮,接下來的「歸土」,也需要叔伯幫忙了。”
他的聲音不大,在安靜的喪禮裏,足以能讓所有人聽見。
“小顧啊,說什麼客套話,你爺的事,就是我們叔伯的事,講這些。”六旬老人拄著拐杖,凹陷的眼眶裏,盡是深邃,他也是看透過人間的。
“謝了,王伯。”顧清閑給王伯鞠了一個躬。
……
顧家祠堂,顧清閑站在祠堂前,給他爺爺上了一炷香,他看著爺爺顧寅來的木牌,腦海裏總是響起爺爺說的話:“人啊,要學會藏拙。”
顧清閑給他爺爺鞠完三躬後,轉身走出祠堂大門,跨過門檻,他陰沉的臉,瞬間變了一副模樣,一種不想當官的吊兒郎當的氣質,瞬間出來。
“大學,我來了,甜甜的戀愛,富豪的舍友……”顧清閑拖著行李箱,踏上了大學的路途。
在顧清閑離開祠堂後,有道披著黑袍的身影走入了祠堂,他看著祠堂桌上顧寅來的牌位,隻是冷冷說了一句:“爸,我這是來晚了。”他沒有悲傷的情緒,還有,他的左邊袖子,不知為何,空空如也。
……
“南城地鐵,歡迎您的乘坐,下一站,南雲街……”
地鐵的廣播響起,一個穿著老舊襯衫的老頭,忍不住嗬斥出聲:
“小夥子,你偷偷看,我不多說,你這頭也要鑽進我手機屏幕裏了,你這是搞啥呢?”
“大爺,不好意思,真的沒忍住,紫色的搖搖樂,真的很有韻味。”顧清閑抓著地鐵杆子,頭以一種“低頭思故鄉”之勢盯著老頭的手機。
老頭一聽顧清閑這話,瞬間來了興趣,剛剛的火氣也是很快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