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癡癡地站立了片刻。天空陰暗了下來,像是怨婦倚窗望梅的神情——文字上看很美,現實中瞥見,卻隻會覺得心墜得發慌。
有低沉的雲掉落了下來,在我的腳後跟,緩緩地推著我前行。
我的腳很軟,軟得幾乎在雨後泥濘的土壤裏都踩不出個腳印。
中年男子說:要死12人。何警官說:以前死了1個人。那麼加上2個民工,404的小夫妻2人,504的老人,以及失蹤的2名小孩,就已經湊足了8個人。剩下的4個人,會是我,許邁,朱晴,柳雲深嗎?
也就是說,所有的人都難逃劫數?
我走回到了香樟樹下。遭受過雷擊的香樟樹,看上去就像一名憂鬱、受驚的小男孩,躲在房子的後麵,瑟瑟發抖,眼神蒼白。
香樟樹下,所有的白骨、棺材板都已經被警察們清空了,僅剩下一根約有碗口粗細的樹枝“屍體橫斜”在泥土之上,“傷口”處焦黑如炭,去觸目驚心。另外的,就是一大堆昨晚被許邁挖出的泥土,以及滿地淩亂的腳印。
圍觀的人群並未散去,不少人聚攏到樹下,仔細地觀察起掘開的泥坑,還有人在觀看雷劈後的香樟樹,“嘖嘖”作響。
許邁為什麼要將棺材刨出呢,而且還一定要選擇在雨夜?另外,雷劈香樟樹,與他掘出的白骨有關係嗎?
我眼前浮現出許邁在我麵前瘋狂地揮著鎬頭,雙眼*的情景,不覺打了一個寒戰。
他真是一個瘋子。
不知道美豔的朱晴能否收拾得了他?
想起朱晴,我這才發現,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悄然離開。
她今天的神情,亦是一個謎。
我心裏突然湧起了一個念頭:莫非朱晴與許邁之間,早就相識?或者說,他們兩個人是為了同一個目的,而住進了這棟樓?
若有目的,會是什麼呢?
我猛然憶起,昨晚許邁回家的時候,腳步沉重,似乎肩負著什麼東西,然後進屋之後,腳步就恢複了正常。難道他從棺材裏挖出了什麼東西,而這個東西恰是朱晴所要尋找的,所以當她早上麵對著空蕩蕩、破碎的棺材,才會神色慘白如斯?
但似乎也不對。如果朱晴真是垂涎於棺材裏的東西,那麼她久居此地,早就可以下手了啊,絕對不會坐等許邁的出場。
那麼隻有一個可能:許邁所挖出的東西,真是朱晴所害怕的!
也就是說,朱晴守在這裏,並不是為了得到“它”,而是為了避免“它”逃離香樟樹的約束!
甚至,朱晴極力想讓我搬家,為的也是怕我衝著“它”而來,或者是將來發現了“它”的存在。
隻有這個解釋才是合理的。
如此的話,那麼朱晴應該很快就會把目標轉向許邁。
那我豈不是可以坐收漁人之利了?
我微微地笑了,開懷的笑。
我的這個被風吹雨打了許久、好不容易才萌芽出來的笑靨,剛剛含苞待放,就被圍觀者的一陣驚呼所摧殘:“天哪,香樟樹流血了!”
所有的人都呼啦啦地全都圍攏了上去,我也不例外。
果然,在香樟樹的皴裂的樹幹上,有一股鮮血正沿著裂痕的軌跡,像個慢鏡頭一般,緩緩地下滑。
“怎麼會這樣子呢?”圍觀的人群裏,有人的腿如同牆頭草,被風吹得東搖西擺。
有膽大的人不信邪,道:“樹怎麼可能流血呢,肯定是樹脂吧。”說完,伸出了手指頭,蘸了一點樹幹上紅色的液體,放在鼻子下,嗅了一下,臉色頓時大變,跳了起來,“真的是血,還是熱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