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上海是個國際大都會,也是不夜城,徹夜燈火通明。王熹陽的瓊台別墅更是燈光燦爛,五彩繽紛。隻因為今晚是王小姐的生日舞會。王熹陽飽經風霜,平日裏不苟言笑,但現在也不由喜上眉梢。他的熹陽實業集團近年來生意興隆,財源茂盛,發展很快,《淞報》已將他列為上海十大富豪之一。他十九歲的掌上明珠王芳倩在上海社交界是有名的美人,有些娛記更是稱她為上海貴女第一花。
事業順利,有女如此,王熹陽恐怕想不高興都不行。
此時,貴客已盈門。斯特魯安公司的老板約翰·陳挺著圓滾滾的啤酒肚,像個皮球在人群中擠來擠去,逢人就舉起酒杯,堆起滿麵的笑。五國製革公司的總裁劉則安斜靠在酒櫃邊。他高大,英俊,富有,精明,幽默,是“富二代”中的精英,更難得他仍是個單身貴族,所以無論他在哪裏出現,身邊馬上會圍上一大群花枝招展的女人。但他似乎對這些女人不屑一顧,話語中有意無意透著調侃與輕視的味兒……
從這些貴賓的身份就可看出,王熹陽在上流社會的人緣不錯。雖然廳裏已人滿為患,但門人仍在聲嘶力竭地報名:
“萬國證券經理鄧羅斯先生到。”
“東南亞汽車貿易公司總裁謝海隆先生到。”
“亞太置業董事長艾爾·卡朋先生到。”
“日本廣忠造船株式會社廣忠太郎先生到。”
“亞東音像公司總經理胡月華女士到。”
…………
每個人都滿麵春風。王熹陽因為這些顯貴的光臨而臉上有光,而他們也為能參加上海社交界貴女第一花王芳倩的生日舞會,以能目睹佳人風采而激動不已。
一曲終了,舞池中的紅男綠女各歸其位。
王熹陽站起來一擊掌,含笑說:“各位先生們,女士們,今天是小女芳倩的十九歲生日。各位大駕光臨,本人不勝榮幸,謝謝謝謝。”
劉則安已高高舉起酒杯,大聲說:“現在就請芳倩小姐一展嬌容,好不好?”
眾人哄然叫好。
王熹陽微笑說:“阿福,你去請小姐下樓來。”
敢情王小姐不請不到。
阿福五十來歲,駝背,滿臉的皺紋,如眾多的富家傭人一樣,他也舍卻真名不用,名曰“阿福”。這種叫法本已棄用,不過現在流行複古風,似乎不這樣不足以表現出大家氣派。阿福答應了,便佝僂著身子上樓去了。他的行動比烏龜也快不了多少。眾人簡直不可理解,王熹陽為何將這樣一個又老又遲鈍的駝子作為貼身使喚的傭人。
阿福上樓去雖然不超過五分鍾,但劉則安卻覺得已經過了幾天。他抓著盛滿紅酒的高腳杯踱來踱去,一張俊臉也慢慢漲得通紅。
約翰·陳笑道:“古人雲‘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劉總裁卻分秒難捱,真是癡情如火哪。”
劉則安不語。
約翰·陳又笑,說:“不錯,象王小姐那樣的絕代佳人,自然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劉總裁對她一片癡情,自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劉則安仍不語。他追求王芳倩,早已是公開的秘密,至於王芳倩的追求者眾多,他也並不介意。他相信自己。相信自己有能力力挫群雄,蟾宮折桂。
忽然,劉則安想起什麼,微微一笑,說:“難道你這位君子也有意追求這位窈窕淑女?”
約翰·陳尷尬一笑說:“哪裏,哪裏……本人縱有此心,麵臨劉總裁如此強勁對手,也隻能知難而退。”
劉則安說:“明白就好。”
這時,阿福下樓來。
急匆匆地一個人下樓。
他一臉掩飾不住的驚慌,一路叫道:“老爺,老爺,不好了,不好了……”
廳裏頓時安靜下來。
王熹陽強自鎮定,說:“阿福,別慌別慌,發生了什麼事?”
阿福說:“李媽被人殺死了,小姐也不見了。”
頓時如沸騰的油鍋裏撒進了一把鹽,廳中亂成一團。
劉則安大驚,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幾乎同時與臉色已煞白的王熹陽一齊抓住阿福的衣領,異口同聲叫道:“芳倩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