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如何寂靜的?好像…它不知不覺的便來了。那…夜空下的海麵該如何迎接它?是靜靜的等待麼?
這座海邊城都——雨城,空寂大陸的帝都,今夜也是一樣的寂靜呢,弦月悄悄的爬在樹梢間,冷漠的看著城裏的一切。王宮最新搬出的條令,夜幕降臨時,任何人都得回到家裏,所以店鋪都得關門,不允許街上出現任何閑逛的人,否則國法處置!對此百姓們並沒有反對什麼,好像每到這個時節,帝王都會搬出這樣奇怪的規矩呢,讓一貫在夜裏最繁華熱鬧的雨城變得寂靜無比,不過…過了這個時節,當冬季來臨時,這樣的規矩便也廢除了。然而在今夜,一座茶樓上,夜風輕吹著茶樓外飄著的薄紗,這裏是觀海的清居樓。來此樓的人都是非富即貴,而此刻坐在那黃金位置上的卻是一個粉衣女子,她正安靜的望著那不遠處的海麵,這黃金位置就是指觀海樓最好的位置,當然價位也是相當高的。“小姐,天都黑了,我們回家吧,不然…王爺又該著急了。”女子身旁站著一個綠色薄紗裙的女孩子,她看了看自家主人,無奈的搖了搖頭。粉衣女子愣了片刻,眨了眨墨色的眸子,然後回過頭來歎了一口氣,道:“罷了,不等了…回家吧。”說著起身看了一眼海麵,然後又問著身邊的女孩:“兮兒,你說他…還會不會出現?”叫兮兒的女孩轉頭愣了一下,然後笑著說:“小姐,你就別想那些了,說不定哪一天啊,那位公子就出現了呢。”說完看了看主人的反應,又道:“走吧,小武他們在下麵等著也怪受罪的。”“唉…”粉衣女子微微歎了一口氣,轉頭便往樓下走去。兮兒連忙跟上,安慰道:“小姐,有緣總會相聚,無緣便是求也求不來。”說著發現主人頓了頓身子,又連忙道:“再說小姐每晚這樣悄悄出門,要是讓王宮裏知道了可不得了,雖然有老爺和少爺撐著,但還是不妥啊。”“唉,知道了,你這丫頭的嘴可真不饒人。”說話間已經來到了茶樓下,奴仆連忙扶著粉衣女子上了馬車,隨後兮兒也坐了上去。她剛坐穩,便聽粉衣女子又道:“能這樣和我說話的奴才,也隻有你了吧。”說完便見她無奈的笑了笑。兮兒聽了也是淡笑不語,隻對著馬車外說了句:“回府。”夜真的很神奇,也許是見慣了白日的明亮,漸漸的就開始喜歡夜的朦朧了?如此,也是說不盡的哀愁吧。雨城的北邊,那裏是一片森林,據說這片森林無邊無際,走進去便走不出來了,也有許多勇士不相信這個傳說,於是便結伴向著森林進發,結果當然是沒有出來的,也許真像傳說的那樣——被森林吞噬了?如果真的是那樣,那麼在今夜,這個傳說就被打破了!森林的入口外麵有一道峽穀,人們都說那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道路,所以當你走進了那個峽穀,那麼你就和現有的世界告別了。而今夜,一個黑發少年卻在那裏迎風而立,他是從森林裏來的,白衣一塵不染,淡漠神情,肌膚如雪,卻看不見一絲病態的跡象。如果說森林那邊是精靈的國度,那這個少年一定是來自夜間的精靈!他停在峽穀的中間地段,仰著頭看向那比森林還要無邊無際的夜空,隨後淡淡一笑,用輕輕的聲音問:“白骨花?”白骨?是啊,他的四周全是白骨,原來那些想進去森林的勇士全都死在了這裏。為什麼呢…也許並不是森林有多可怕,而是這段峽穀才是真正的主角吧。可是何來花呢?夜風吹過,四周全是散落的白骨,哪有什麼花的影子,就連小草都沒有,最多的也不過是那地上的碎石,這個地方比人們想象中的峽穀要單調很多。少年望了許久的夜空,最後收回視線淡淡的看了看四周的白骨,再一次的露出了那淡淡的笑容,然後大步往雨城的方向走了去。就在少年離去不久,四周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原來不知什麼時候,那些白骨裏,居然開出了一朵一朵的紅色花朵!花瓣如鮮血一般嬌豔,仿佛隨時都可以滴出血來一樣。這些美麗的花朵到底是從何處來的?也許那個黑發少年會知道吧,風呼嘯著,好似有誰在風中嬉笑……時間轉過,入了午夜,雨城裏的大街小巷裏,不見一人一物,大約此刻都在熟睡吧。也是,像那些富家子弟,不能出門花天酒地,悶在家也隻有抱怨的份了吧?一陣風吹過,清冷的街麵上輕輕的騰起一陣細沙,帶著幾片幹枯的黃葉一起消失在了街頭。慘淡的月光下,一抹黑影跳躍在房屋間,轉眼便消失在了夜色中,卻又在另一個地方重新出現,他就像一隻狡黠的狸貓,追逐獵物而去。他輕輕的躍過那片開滿荷花的清湖,落在了湖中的涼亭裏,然後倚靠在朱紅色的柱子上,等待著某人的到來。像這種半夜還出來逛的人,必然不普通。隻見他雙手環抱在胸前,輕閉著眼眸,麵容在涼亭裏那閃爍的燭光下顯得格外英氣,儼然是個俊美的男子,隻是在眉宇間多了一些冷酷。“等久了吧?”過了一會,一個綠衣女子帶著笑意來到了涼亭裏,她麵容清秀,不施粉黛,看起來卻隻有十六七歲的樣子。男子睜開眼睛看了看她,然後淡淡的道:“沒有,我也是剛到。”女孩笑嘻嘻的瞄了他一眼,轉身便坐在了涼亭內的竹椅上,玩著手裏的手絹說:“都是菱紗啦,她今天又在清居樓等待自己的心上人呢。”說完她抬頭又看了看他的反應,隨後便笑了起來,“要是菱紗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在這裏,而且還和我在一起,你猜她會不會傷心欲絕?”“好了!說正事!”男子緊皺眉頭,懶得聽她胡扯,便轉身不去看她。“嗬嗬,青龍,你何必這麼激動呢?”碧落意味深長的看著他,“算了,還是談正事吧。”她發現這個沉悶的男人真的很無趣,真不知道菱紗為什麼會喜歡他。冥汐緩緩轉過身,“青龍”隻是他的一個代號,就像眼前的碧落,在組織裏卻叫“朱雀”,“組織發現夜神大人好像提前蘇醒了。”他想了想淡淡的道。“我知道啊。”碧落玩著手裏的手絹,頭也不抬的便脫口而出。“你知道?”他有些驚訝,能預測出夜神大人是否蘇醒的人隻有靈霄了,難道是靈霄悄悄告訴她了?碧落明顯的聽出了他語氣中的驚訝,於是便抬頭笑了一下,道:“白澤姐姐告訴我的。”果然,原來靈霄早就先告訴了這個丫頭,他有些惱怒,“夜神大人會提前蘇醒,一定有什麼事情會發生,組織這次是讓我帶你回去的。”“回去?我即便是不回組織,也一樣可以執行任務啊。”“夜神大人蘇醒了,各方勢力也會蠢蠢欲動,你一個人落單太危險了。”他看著眼前這個鬼精的丫頭,有些無奈。碧落想了想,還是不得不妥協,道:“好吧,你先回去,我過幾天便回去。”青龍說的沒錯,夜神大人蘇醒,事情可大可小,各族都會懷著不同的目的來到雨城。而組織卻是為了保護夜神大人成立的,在這片空寂大地上,他們不僅要保護好夜神,還得保護鳴桑人——空寂大陸認同的子民,所以麵對其他各族的虎視眈眈,他們隻能靠夜神的力量來保護好自己。“你最好盡快回到組織,我們已經開始行動了,你也別再任性了。”冥汐淡淡的看了她最後一眼,轉身躍向湖麵,輕點幾下便消失在了她的眼中。看著他消失在了夜色中,她不禁喃喃:“唉,夜盡天明……誰可歎?誰可眠?”女子的閨房中,窗戶還未關,夜風帶著絲絲涼意吹入房內,院內的那棵青離樹刷刷的作響,菱紗立在窗戶邊,靜靜的看著漆黑的夜空,已到了下半夜,她卻一點睡意也沒有。吱——房門被推開了,“小姐,你還沒入睡呢。”“是啊,睡不著。”她輕輕的轉身,看了看來人繼續道:“怎麼,你這丫頭也睡不著麼?”碧落吐了吐舌頭,轉身輕輕關上房門,然後揚了揚手裏的紙包,道:“剛剛突然覺得餓了,這不,剛從廚房偷吃回來呢。”她走到菱紗旁邊打開紙包,拿起一個黃黃脆脆的燒餅遞到她麵前,“小姐也嚐一個,可香了。”菱紗無奈的笑了笑,隨後在她腦門上敲了一下,道:“我可不像你這小饞貓,半夜還去廚房裏偷吃的。”“哎呀!小姐!”她連忙揉了揉腦門,躲開了,嘟著嘴道:“算了,我自己吃。”隨後便坐到椅子上啃了起來。見菱紗還立在窗前,她又連忙上前關上窗戶,然後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夜裏小心著涼!”“這半夜見你房裏還亮著燈,我就知道你肯定又是在想那位公子了!”她沒好氣的說了一句,又拿起燒餅啃了起來。菱紗看著她吃的津津有味,便倒一杯水給她,隨後又歎了一口氣,道:“雖說隻有一麵之緣,但他總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得,別說了,瞧你這樣我比你更愁!”她喝了一口水,又道:“整天愁眉不展的,你這種情緒可是會傳染的啊……”“嗬嗬。”菱紗聽了覺得好笑,伸手也為自己倒了一杯水,無奈:“你是想說我傳染你了麼?可是,看你每天都是開開心心的呀。”“那是因為,我不會想太多~~”“你這鬼精的丫頭啊……”……夜悄悄在流逝,你聽不見,摸不到,如果你努力去看的話,它會慢慢經過你的眼前。碧落和菱紗卻沒有注意夜的流逝,因為她們一直在談笑,直到天微微放亮,夜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