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隻狐妖,一生下來就是。
當她還很小的時候,正是她的家族人口最繁盛的時候,她的身邊總是圍繞著叔叔嬸娘舅舅舅媽哥哥姐姐們,好多的親戚,大家在一起,總是快快樂樂的。所有人都把她當明珠一樣對待,誰讓她是兄弟姐妹裏年紀最小也最可愛的呢?大家總是用最親昵語調的叫著她的名字---吉兒。
故事也可以這樣講: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隻叫做吉兒的小狐妖,她是狐妖家族裏最機靈,最頑皮也是最招人疼愛的一員。她在長輩的關懷下快樂的成長,她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天又一天的過下去,直到永遠……
但是現在她已經不太感想那時的事情了,不是怕心痛,而是已經默然了,那仿佛是十幾輩子以前的事了,事實上,上千年的時光足夠一般的生靈轉生幾十甚至上百次了。而她偏偏還活著,一直這樣孤單的活著,她認為這是老天給她的懲罰。
令她無法理解的是,昨天晚上她居然又做夢了,在夢中她見到了過去的一切一切。她恍惚間又回到了那座古老而親切的大宅子---她的整個家族就棲息在這座比人類皇宮還要繁華巨大的宅子裏麵。她又看到了那一串串開滿了整個宅子的不知名的紫色花朵,透過珠簾般垂下來的花幕,她隱約看到了一張年輕白皙的麵孔,在一步一步的向自己走來,她知道那是誰,她想遠遠的避開,卻發現夢中的自己興高采烈的迎了上去,清清脆脆的叫了一聲:“橙表哥!”那人大聲的應著,一把把自己高高的舉起來,她聽到自己的笑聲像陽光一樣落在地麵的青磚上。
搖搖頭,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想了。抬起頭的時候,窗外的夕陽已經照了進來,原來自己已經呆坐了一個下午。
下班鈴聲適時的響了起來,她把案頭的檔案收拾了一下,鎖上門,走過一條灰色的長廊,通過兩層有持槍警衛把守的鐵絲門,在嘹望台的注視下騎車離開這個占地頗大的建築群。
她現在的身份是中國北方某監獄的檔案管理員,她對自己現在借以混跡於人類的身份非常滿意。她每天的工作就是在規定的工作時間到達那間隻有她一個人的檔案室裏,然後在辦公桌前坐足8個小時,一般不會有什麼人打擾她,事實上這座監獄知道有她這麼個人的寥寥無幾,隻有會計在每月工資結算的時候,才會發現在檔案管理中心之外,居然還有一個隻有一個人員編製的檔案室,除了搖頭感歎一下現在政府部門人員繁冗還能怎麼樣呢?
自行車在燈火輝煌的華廈中穿行,最後拐進了一條小巷,四周的光線一下子變的昏暗不清了,沿道的都是一些低矮的平房,空氣中隱約傳播著炒菜的油煙,小孩尿片,以及一些禽類特有的悶悶的騷氣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比起之前浮華的都市景致,這種味道似乎更接近這座北方古城的本質。
她就住在這些房子的其中一間,每當她穿越這裏的時候,就有一種平靜的感覺,小孩的嬉鬧聲,鍋盆相碰的聲音,每每讓她產生似曾相識的感覺。她笑著和對麵走過的一個街坊打了聲招呼,甚至可以感覺到對方話語裏那略微的小心翼翼和眼神裏一掠而過的一絲憐憫,她不禁苦笑一下,她知道自己的形象:一個三十出頭麵目瘦削的獨身女子,略顯孤僻的獨自住在已逝父親留下的房子裏,在平常人的眼中總是有些不正常的。大概可以和弱智或精神病人劃上約等於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