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鮮卑王——我在蒙東盜墓集團的六年潛伏(1 / 3)

楔子夕陽餘輝下的霍而特山

雄渾神秘的霍而特山坐落在內蒙古東北部的科爾沁草原腹地,是連綿不絕的大興安嶺南部餘脈中最崔巍的一座次主峰。“霍而特”在蒙古語中的意思是“奶酪、奶豆腐”,而我則堅持認為霍而特山其實就是乳山。秋日的餘輝一如當下季節的豐稔,橙黃而昏淡的光線與山下大片土地上成熟的苜蓿和玉米穗渾然一體。被霧蒙蒙般夕照的霍而特山勾勒出暗昧的輪廓——圓潤、堅挺和讓人短暫失憶般的媚惑。這片廣袤恬靜的山地草原,在曆史上曾經是那麼的輝煌和張力十足。這裏曾是匈奴、鮮卑和如今蒙古人遊牧的天堂,水草豐美、天蒼地茫。這裏也曾是孝莊皇太後的故鄉,是滿清王朝貴胄發祥地和北部苑囿。如今,我獨自坐在山腰的緩坡,從破舊的上衣口袋裏摸索出撚碎的旱煙葉,用昨天撕下的日曆包裹金黃色的煙葉成拇指粗細,舔舔邊緣,把煙卷好,劃一根防風火柴。我深吸一口煙,淡淡彌漫的青白色煙霧中,我仿佛又看到了魂牽夢縈的西子湖——碧波蕩漾、春柳夏荷、秋桂冬雪;我那可愛的女兒,齊平劉海的烏黑短發,在曲院風荷的回廊裏,笑靨如花般綻放在她媽媽的懷中。而我的前妻,抿嘴含笑,長長睫毛下晶瑩閃動的莫不是淚花?煙霧隨風淡化,無影無蹤,猶如我那逝去的曆史,一去不回。

第一章邂逅西子湖,我的快樂與悲傷

(一)杭州,2003年8月2日。清風淡雲,異花芬芳,連路邊的香樟樹仿佛都在噴薄特有的印度香料般的體味。騎著自行車,我知道這是為什麼,這一天是我終生難忘的日子,因為實在太熱了,43度的熱浪裹脅我的全身細胞乃至靈魂,何況一棵樹。

在一個叫做下沙的高教園區,我正表麵賣力而內心枯萎地給3個考研學生做英文輔導,盡管我是這個城市一所不算太著名的大學曆史係的講師。沒辦法,經過對古今中外曆史的反複研讀,我發現錢是貫穿曆史發展的主線,而不是我們曾經堅信的生產力、生產關係或政治權力。目前的我捉襟見肘,老婆企業不景氣,孩子幼兒園一年的學費遠超出我當年讀大學的全部支出,講師的工資實在是與媒體宣傳的情況靠不上譜,那麼,還是讓我自己來改寫我的曆史吧。

一湖雙塔,吳音遠唱。相比2002年修繕的新雷峰塔,在閑暇,我更願意登上湖邊寶石山,在千年保淑塔下迎風遠眺,在摩崖造像旁撫壁感歎。我沒有想到,這樣的一個標準老九,竟然在不久的將來會獨身遠上塞外,經曆了一段自己夢境中也未曾出現過的厴殤。

(二)即將收獲的大片玉米都有一人多高而且整齊挺拔,與周邊膝蓋深的狼毒草相比,這塊土地就像綠色版的水立方。我站在田裏檢視成果,身後那泛黃的玉米穗立刻宛如將軍戰盔上的飄纓,在我的頭頂上舞動無人知曉的功勳。假如我們要讚美農民,不必看他們辛勤勞作一年以後賣了多少糧食,那樣的量化過於功利和結果化。隻要讓我們站在待收的土地上,眺望無際的綠海黃浪,我們就會深切感受到他們的幸福和憧憬。我在田地高處打量一株株攜帶飽滿顆粒的莖杆,就如同在大學階梯教室裏欣賞每一個鮮活的生命和靈性,殊途同歸,這種成就感是相通的。

和妻子的爭論也是圍繞著教師和教室展開的。

晚飯是我燒的,蒜泥空心菜、番茄雞蛋和蔥香醬燜鯽魚。問題出在魚上。我沒有按照老婆的意圖去清蒸,因為清蒸鯽魚感覺很滑稽,又不是甲魚。

“你怎麼口味這麼重!空心菜用大蒜炒、雞蛋煎這麼老、連做魚也要放醬啊!”

老婆坐在餐桌旁,用一副空心不鏽鋼筷子不停地敲打她麵前的魚盤,叮當作響,仿佛想把這2條小鯽魚從睡夢中驚醒好再進行一次殺戮。

“將就吃吧,營養也沒跑出盤子”對老婆最近愈演愈烈的局部戰爭挑釁,最好的辦法就是閃爍其辭,避其鋒芒。

夫妻關係就是這樣,當一切愛情都隨時光的流逝而消弭,我們更需要保持內心的淡定。

畢竟生活是現實的。“她更年期提前了!”我心裏這樣告慰自己,不由得感歎時代變化的迅捷。“三年一個代溝”,我覺得和老婆在一起,三天就3個代溝,不是年齡的差距,而是共同語言越來越少,我甚至恍惚以為她是迪拜的公主,而我是匈奴或鮮卑的馬夫。和她在一起,我沒有感受到蟾蜍與天鵝的纏mian,而是2個隔代的異域男女般的陌生與抵抗。

老婆33歲,我比她大3歲,但我不是333歲。我還算年輕,我還保有對純真愛情的無限向往與熱切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