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同性戀身分的自我認同 (1)
同性戀身分的自我認同對於有些人來說比較簡單,對於另一些人來說卻充滿了艱難險阻及內心的痛苦和掙紮,甚至是驚心動魄的。我們將各種認同方式粗略地劃分為兩類,一類是無師自通的;另一類是由其他同性戀者引導入道的。也就是說,在同性戀身分的自我認定方式上,一部分人是通過讀書和自己自然而然懂得的;但也有人承認是由別人教會的。
先看無師自通的情況。在性朦朧時期,少年的性目標尚未確定,隻是感覺到發泄的要求。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很容易做出同性戀行為。雖然有些就此一發不可收拾,將終身的性對象定為同性,但也有相當比例的人在可以得到異性伴侶時,成功地將興趣轉向異性。這就解釋了金西調查中有過同性戀行為者(37%)同終身同性戀者(4%)之間的比例差距。
金西給男性同性性行為所下的定義是:一個男性與另一個男性發生肉體接觸,並因此而達到高潮。不論心理刺激的狀況如何,不論采用何種技巧,不論是否經常這樣做,不論是否還有過異性性行為,這種同性間達到性高潮的肉體接觸就是男性同性性行為。根據金西報告,前青春期男孩中約有60%從事過同性性行為。(金西,第199頁,第205頁)許多男同性戀者最初就是從這種同性的發泄行為中,無師自通地走上了終身同性戀者的道路。然而,值得注意的是,這類發泄式的同性性行為,並不一定會導致終身的同性戀傾向,甚至不一定被當事人當作同性戀行為看待。
一位同性戀者講到和他同單位的一位同性伴侶。他倆感情極好,性關係也極為頻繁,但對方隻把這種行為當作單純的發泄,始終不知道他們之間所做的事屬於同性性行為。當單位裏其他同事有一次議論起世上還有同性戀這麼一回事時,他竟然天真地問人家:同性戀是怎麼回事?我們當然懷疑他是在明知故問,但據把這件事講給我們聽的那位同性戀者說:他不是裝不知道,他確實沒把同性戀這個詞和我們倆之間做的事聯係起來。這位調查對象還有對自己的性活動詳加記錄的習慣,他給我們看了一個小記事本,上麵密密麻麻記滿他同那位天真少年做愛的日期、時間和地點等,令我們對那位少年的天真純樸感到十分有趣。
在另一對少年的關係中,當事者雙方也對自己行為的性質渾然不覺:高二時,不知不覺中我和我班中的一個男生好了起來,我特別喜歡他,他也喜歡我。我們兩個天天在一起,形影不離,無論吃飯、逛街、看書都在一起,凡是有他的地方必有我。我當時也感到我們倆過於親密,多次想疏遠一點,然而他對我寸步不離,以致發展到了課間十分鍾我上趟廁所,他也要跟我一起。反正除了不在一起睡覺外,我們形同一人了。當時我們隻是特別依戀對方,我並沒有意識到這是一種同性戀行為。有時他老是摟住我的脖子,一個勁地叫‘寶貝’,我也希望他摟住我。也許我們太好了,太彼此注意對方了,以致於我半天不見他就難受。我有時跟別人說話,他上去不說清楚拉起我就走。
有時也鬧小矛盾,不過很快就好了。上高三時,迫於高考的壓力,我們需要好好學習,關係有所鬆動。尤其我強製自己把精力放在學習上,對他有所冷淡,而他也覺察到了我的變化,竟幹脆吃飯也不叫我一起了,使我十分惱火:好,我不理你了!為了刺激他一下,我寫了一張紙條:‘咱們還是幹脆分手吧’,交給了他。沒想到他更幹脆,冷冷一笑,撕掉紙條,我們的關係就這麼斷了。我原本不想跟他斷,隻是氣氣他,沒想到我卻失去了他。以後的日子對我來說是天昏地暗,學習成績由第5名降到第35名。他是怎樣的心態我無從知曉,我們見了麵都仇目四射,而我內心卻是渴望與他和好的。老天有眼,我考上了大學,他也考上了。上大學期間,我給他去了幾封信,向他致歉,但是也許他已意識到我們是一種什麼關係,一直未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