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葉秀在許多人眼裏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存在,原本是因為葉家抗在她身上,她不能也不可以過多的將自己的感情外露,而後來則是修為境界上去了,萬事看得太淡,尤其是斷了七情六欲之後,更是想要表露都沒有真正的感情能夠給她表露了。
於是大家都說,葉家族長沉穩從容,舉止端方,萬事皆胸有成竹,進退有度。
可是一開始呢,大家都不記得她最開始是個什麼樣的人了。她最開始可是葉家的天之驕女,比之現在的葉紅紅,她所受的寵愛和嬌慣隻多不少。從出生開始,就隻有她不想要,沒有她得不到的東西。她也曾肆無忌憚的任意妄為,也曾可以不計前因後果的闖禍搗亂。
但是隻一天,所有的一切全都變了。
能給她撐起一片天的人全部消失了,她背負著所有葉家人的希望。無數葉家人的鮮血和性命換得她一個人活下去。
從那時起她的命就不再屬於她了,她不能死、不能傷、不能退、不能敗!她隻能勝利、成長、變強!
最開始的時候那麼難,她也苦、她也難、她也想哭,但是在所有人麵前這些情緒都不能展露出來,因為她是整個葉家的支撐,她若垮了葉家也就完了。唯有覺慧能陪她,那時覺慧還未出家,仍舊名為靜安。她也還沒成為萬人敬仰的大靈者,軟弱得遇到強者隻能逃跑,那時候她拽著仍舊是少年模樣的靜安,哭泣顫抖,將自己的軟弱畏懼和辛苦全都表露出來。因為她知道,這個少年時雖然和那時的她一樣弱小,卻絕對不會傷害她,也不會將她這份軟弱告訴任何人。
其實想來,那時她已經對靜安對自己的感情有所了悟,隻是她當做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罷了。
她說:“靜安,我好難過。”
“靜安,我好難過。”葉秀的語氣早已經不是百年前那般稚嫩而無措,她看著靜安神情平靜,隻是隱隱的透露出幾分難過的神色。
“難過……”靜安微微的怔了怔,原本過分清透得好似孩童一般的眼眸一瞬間變得有些迷茫,皺著眉頭看著葉秀的麵孔,像是在疑惑些什麼,又像是在回憶著什麼。
“你總不會一直這個樣子,之前明明就想起來過了。這次不過是靈力用得過度一點……隻是不知道你要過幾日才能想起來。”葉秀瞧著靜安的樣子,將心裏的種種情緒都一一收了起來,然後伸手摸了摸靜安的頭。
她在陽華山第一眼看見靜安的時候,就猜測靜安是不是就是覺慧了。雖然說返老還童的藥並不多,而能讓人一下子將所有的靈力都散掉卻不毀掉靈脈的事情她以前也是沒見過。
但是她都能變了一個身體,其他的事情在不可思議也比她不上了。
所以她才會給靜安起了這麼個名字,所以她才那麼信任靜安,所以她才扔靜安試著掌握木澤手環。因為她相信靜安就是靜安,他就算什麼都忘記了,仍舊還是那個根本不會傷害自己的人。
及至後來她身體裏另外一個靈魂一下子受到重創,她猛然可掌握這個身體。那天晚上的靈力差點將她漲破,但是靜安接手後卻是將那些靈力與她平分了。
那可是靈泯期的靈力,就算是兩個人平分也絕對不可能隻到靈韻期的境界。葉秀感受得分明,她的境界隻漲到了靜安之前的水準。剩下的靈力自然不會憑空消失,而是因為做了什麼才會沒有平分到他們兩個身上。
比如說衝破什麼禁製,或是幫助什麼人來回想起一些什麼東西。
醒來以後靜安雖然一心一意的還想按照之前的行為來做事,但是想起來了就是想起來了,就算是靜安說話辦事都和以前一般無二,但是那雙眼睛卻是不會騙人的。
那是屬於當年靜安的目光,而不是後來那個天真得隻知道跟在她身後,什麼都問卻什麼都不擔心的傻孩子的眼神。
所以葉秀隻一眼就看出了靜安已經找回了記憶,不過靜安想要隱瞞,她也沒有必要去戳破。因為有些事情,一旦靜安想起來過去的事情被戳破了,那麼她和靜安就不得不好好麵對一下了。
比如靜安到底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比如靜安當年到底做了什麼是不是和那個人做了什麼交易,才讓她從渡劫後沒有飛升,也沒有灰飛煙滅,而是變成了這麼一種奇特的不上不下的存在。
當年她渡劫,隻有靜安在身邊,也隻有靜安才知道她最後渡劫的地方在哪裏。那個人被她封禁在葉家,那時候他還沒有恢複到現在的情況,除了已經到了靈泯期境界並且對她的靈陣十分了解的靜安,之外也沒有任何人能夠突破禁製和那個人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