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小鎮,總是那麼清新可人,連空氣都仿佛是甜絲絲的,伴著一抹兒微涼,沁入心田,竟如含入冰淇淋般的,愜爽無比。
這一切對古若伊來說,是再熟悉不過的了,可是每天每天,她都一樣那麼欣悅專注地,去領略這一切,沒有一絲厭煩與倦怠。不過,如果你能觀察得更細致一些,就會發現,她的眼神親和卻深邃,她的步履輕快卻果敢,使她看起來不像是普通的晨跑那麼簡單,倒更像是在巡查在捕捉著什麼。
當然不是為了鍛煉。此刻,古若伊已佇立隨河邊多時,天邊的雲彩斑斕絢麗,被染亮了的河水,依然平靜地泛著微粼,她不覺暗暗鬆了口氣。
“若伊,你記住,這是古家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承諾,是你必須肩負的責任,無論以後的路有多艱險和辛苦,你都要堅持下去,好好地守護它!”五年前,奶奶麵色凝重地對古若伊說了這番話。
若伊聽完亦鄭重地點點頭,很久以前,她就知道自己跟別的孩子不一樣,這倒不是因為古家在鎮上地位的特殊,而是她從小所受的教育和訓練,實在太與眾不同了,試問,有哪一個現代的小孩,童年的記憶裏不是在練武,就是在解迷宮,不是在山林裏穿來穿去,就是在河裏潛入潛出,沒有玩耍和撒嬌,隻有“學無止境”,古若伊正是這麼長大的,所以,她養成了堅毅的個性,具備了冷靜的頭腦,並且擁有了細膩的心思,所以,盡管她心裏有疑問,但並沒有急於開口詢問,而是靜靜地等著奶奶往下說。
隻可惜,奶奶能告訴她的並不多,因此她要做的也很簡單,那就是從此不離開小鎮,並且於晝夜交替之時,需守在隨河邊。
這五年來,隨河卻日日平靜,那一次的掀天巨浪,並未卷土重來,天空也是自然的陰晴變化,沒有晴空驚雷,陡然間烏雲盤桓如黑洞,死死地將隨河鎮扣住,一切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了。有時候古若伊也會想,如果那唯一一次的異象沒有出現過的話,她的生活會不會成為另一個樣子?她沒有輟學回家,會怎樣呢?也許完成了學業仍然回到這裏,就跟現在一樣,也許——
古若伊的人生中沒有也許。想到這,她下意識地抬手,撫了撫胸前的鏈墜,自從奶奶將它交給她,她便沒得選擇了,那些夢魘,那些幻覺,同那個神秘莫測的使命一樣,都是她所避無可避的。
五年了。這五年,確實發生了很多事,隻有隨河,安寧如昔,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太陽已經露出了臉,差不多該回去了。“我送你離開,千裏之外,你無聲黑白,沉默年代,或許不該,太遙遠的相愛……”忽然傳來一陣歌聲,古若伊一愣,隨即笑了,一定又是飛絮的手筆,每次手機給她拿到,不留點紀念才怪了。
“哎,這麼大早,有什麼事呀?”古若伊接通電話笑著說。
“親愛的,你是不是在隨河那兒?”裏麵傳來花飛絮軟軟的聲音。
“嗯,我正準備走了。”古若伊答道,“一會兒去菜市場嘛,你放心啦!”
“對哦,今天要搞BBQ的,你要給我多烤些雞翅喲,我盼這一天很久了,口水東不在耶,沒人同我搶,哈哈!”花飛絮得意地笑起來,怕是口水都快出來了,大概使勁地咽了幾口,然後又聽她叫道,“哎呀,我不是要說這個啦,就是,昨晚我做了個夢——”花飛絮說著又停了下來。
古若伊看看天空,有幾隻小鳥飛過,撒下幾串快樂的鳴叫,大約是覓食歸來吧,果然是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喂,若伊,你在聽嗎?”花飛絮有些不放心地問道。
“你夢到了什麼呢?”古若伊接口道。
“我夢到——,唉,怎麼說好呢,總之好奇怪的咧!哎,你別動,我馬上過去,見了麵再說!”花飛絮忽然急吼吼的,說完就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