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幕業的選擇(2 / 2)

社會上各種職業本來是很多的,但對於讀書人來說,很多職業都幹不了。因為讀書人自幼啃書本,從未學過什麼謀生技能,一旦科舉之路不通,便隻剩下作幕或當塾師等少數職業可以選擇了。汪輝祖最初想幹幕業時,他母親不同意,怕他做孽損德,汪跪在母親麵前說:“兒無他長,舍此無以為生。”他母親隻好同意了。龔未齋當師爺後有一段時間想改業,但考慮到自己幹別的行業都不行,隻好打消了改業的念頭。他在給朋友的信裏說:我覺得作幕不可為,極想改業。但為農無田,為稼無園,為星相醫卜又不習其術,為了養家糊口,隻好仍舊當師爺。

(3)子承父業

清代幕業的興盛,造就了一大批幕業世家。這些幕業世家,都是子承父業,世守家學的。特別是在刑名師爺中,這種幕業世家即所謂“世守申韓家學者”就更多。這是因為刑名之學的專業性強,又有所謂家傳秘訣,故容易形成刑名世家。

上麵說的是一般讀書人從事幕業的動機和原因。其他階層從事幕業也各有自己的動機和原因。如萬楓江《幕學舉要》所舉的幾個例子:“幕中流品最為錯雜,有宦轍覆車;借人酒杯,自澆塊壘;有貴胄飄零,摒擋紈挎,入幕效顰;……又有胥抄諳練,借棲一枝;更有學劍不成,鉛刀小試。”其中所說的習幕者,既有仕途翻車的失意官僚,文有落魄飄零的貴胄紈栲,還有善於抄寫的書生和弄劍舞刀的武人。他們習幕,各有原因和目的,或因走頭炁路,或因家境敗落,或為謀生,或為攀高枝,或為心理補償,等等。當師爺還有可能成為做官入仕的捷徑,這也是很多人當師爺的重要原因。如督撫等高級衙門的師爺,如果作幕作得好,就可能被主人保舉,以道員任用,從而進入仕途。清未肘,有一大批京官仕途不順,於是辭官出京,到張之洞等封疆大吏的衙門中去做師爺,等待機會,以圖設法利用地方大員的力量進入仕途,如文廷式、梁鼎芬、張謇等。商人改習幕業是很少見的,但也有因破產而改習幕業者。清人俞蛟《夢廠雜著·紀西粵幕》就寫到一個因破產而習幕的人:此商人“行貨於粵,資本耗去,改業為幕”。

幕業是一種專業性較強的行業,欲習幕者必須具備較好的文字水平和分析能力,才能經過學幕而勝任幕業。所以,有經驗的師爺常告誡欲習幕者,要想習幕,須先自量一下本身的條件,適合則幹,不適合則改為他業,免得自誤平生。清代名幕張廷驤就曾告誡欲習幕者:如果“文理太陋,資秉太鈍,似亦不必誤入此途,不如早尋他計,故凡有心習幕者,當先自量其材力而後從事於此,庶不至自誤生平。”

雖然作幕能掙到不少錢,但由於作幕特別是當刑名師爺必須維護主官的利益,很容易貪贓枉法,幹出傷天害理之事,故社會上許多人討厭師爺這個行業,管師爺叫“作孽的師爺”,並反對自己的親友當師爺。汪輝祖的父親原來是師爺,自感當師爺“有損吾德”,自動不幹了。汪輝祖見當師爺收入不錯,想當,但母親反對,讓他莫忘父親的遺言,在汪輝祖發誓“不敢負心造孽”之後,母親才允許他當了師爺。《官場現形記》第九回寫了個叫陶子堯的人,本學過3年刑名,但因其父認為“凡做刑名的人,總要做孽”,便改了行。魯迅的老師壽鏡吾在《持身之要》中說:“景況清貧,不論何業,都可改就。唯幕友、衙門人、訟師不可做。”也是因為認為當師爺是造孽之業。魯迅是決不肯做師爺的,他曾說過:“我總不肯學做幕友或商人。”一些已經當了師爺的人也勸別人不要選擇幕業,如龔未齋在給家鄉戚友的一封信裏說:“即或不能讀書,何不為醫,為丹青,為商賈,為農圃……切勿以學幕為讀書人之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