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的時候,寫《三重門》占用了韓寒的大部分時間。他本來對數理化就失去興趣了,後來就根本跟不上,跟不上就更不感興趣。這樣惡性循環的結果,導致了他高一那年留級。一九九九年七月底,留級後第二個高一一開學,留級生韓寒就“犯事”了。有一天上語文課,老師講如何閱讀課文,其他同學都在記筆記,隻有韓寒坐著不動。老師問韓寒:“這位同學,你為什麼不記筆記?”韓寒回答說:“我上課從來不記筆記,我語文成績是班級最好的。”老師說:“這位同學話不能這麼說,去年考試考了多少分?”韓寒說:“六十分。”隨後韓寒和老師爭吵了起來。
這一學期,韓寒數理化的成績仍然“紅燈”高掛。後來,韓寒連語文也考不到六十分了,他幾乎門門科目掛紅燈,他自己則自我調侃說:“看上去很美,成績單掛紅燈七盞。”
韓寒已經不把功課當回事,以致老師和校領導常常說:韓寒經常上課遲到,晚自修出去買東西吃,上課睡覺、看課外書、聽音樂。最後校方提出,希望韓寒休學一年,這一年中,如果韓寒走得出自己的一條路,最好;如果一年以後韓寒還想回學校讀書,他還可以回到學校,學校將為其保留一年學籍。韓寒表示願意休學。離校時,韓寒帶回家許多“閑書”。他的教科書沒有了,他說:“所謂教科書,就是指你過了九月份就要被當成廢紙賣掉的書,而所謂閑書野書也許就是你會受用一輩子的書。”
韓寒休學後,學校一位老師曾語帶嘲諷地對韓寒爸爸說:“韓寒在學校裏說,大不了以後拿版稅吃飯。”韓寒則對父親說:
“爸爸,你放心,我會做出成績來證明自己的。別人看不起我,我自己要看得起自己。
再說我又不是一點理科基礎也沒有,將來用得到,我會自學的。”
關於語文,韓寒不止一次地講過:“除了作文好,還有什麼能代表語文好?語文的一切幾乎都體現在作文章上。文章寫得好,就是真的好。”韓寒還說:“文章這個東西,在語句通順,錯別字不多到影響閱讀的情況下,好壞完全沒有評判的標準。我隨便拿一篇朱自清的文章交上去,沒有一個老師會覺得自己的學生寫作文好到有名家的水平了,他照樣會做出很多修改。”
韓寒的語文成績經常不及格,以至於有人認為,韓寒連偏科都算不上,他也沒有偏什麼文,他隻是作文,而且還不是應試作文寫得好罷了。對此,上海複旦附中的語文特級教師黃玉峰說:“像韓寒這樣的語文水平隻得五十分,到底是韓寒出了問題,還是我們語文的教學評估出了問題?”
一九九九年十二月,韓寒在鬆江二中第一次接受上海東方電視台《東視廣角》
記者采訪時,曾經說到寫好作文有兩個要訣:“第一就是不看語文書,第二就是不看作文書。他說作文書上的文章都是那種矯揉造作的,‘啊,我真崇拜他’‘啊,這件事情給我的印象真深’‘啊’什麼什麼的,這種文章一點都沒有意思。現在學生的文章,尤其是散文問題最大,用詞華麗,就像以前的那種駢體文一樣,而老師看到這種文章,一般都是很稱讚的,而且都能夠獲獎。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大概是文學的一大退步。”
二〇〇〇年,韓寒在《三重門》封麵上的介紹中赫然寫著“一個都不能少,還是七門功課紅燈,照亮我的前程”。
初識漢字以後,韓寒就開始像模像樣地看起了《故事大王》等刊物。大量閱讀讓韓寒積累了知識,拓寬了思路。小學二三年級的時候,韓寒寫作文就開始虛構情節,他似乎從沒為許多小學生都感到頭痛的作文煩惱過。
小學的時候,韓寒曾在《故事會》和《故事大王》上發表過幾則小幽默和笑話。
初中以後,韓寒對課外書籍的涉獵越來越廣泛了。一九九七年春節過後,韓寒念初二第二學期,他在縣圖書館辦了個借閱證。在那裏,他接觸到了眾多的少兒報刊,這使韓寒對他的同齡人的寫作水平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他說:“那些少兒報刊上的文章寫得太幼稚了,我可以比他們寫得更好。”一九九七年三月,韓寒每天晚上放學後做完作業,就著了魔似的開始寫作。
一篇幾千字的小說,他常常一個晚上就寫好了。在這一個月裏,韓寒寫了十多篇小說、散文,寄出去後他甚至連底稿也沒留。
一個月以後,江蘇少兒出版社的《少年文藝》編輯饒雪漫最早給了韓寒回音,說準備刊用他的小說《彎彎柳月河》。
韓寒善於觀察社會,他那一階段寫的文章,雖然字裏行間已經有一些個人風格,但大部分文章還有“作文”的痕跡,是比較稚嫩的。他真正思想比較成熟的文章應該是《少年文藝》一九九七年九月號刊登的《書店》,《書店》是韓寒真正有思想的作品,它和應試作文完全不同。說這種文章是個初二學生寫的,簡直有點令人不可思議。韓寒當時的班主任就認為《書店》:
“惡心,文筆下流”,聽得韓寒非常氣憤,當即宣稱:“今後一百年裏,初中學生裏沒有哪個人的文章可以超過我韓某人。”
一九九七年《少年文藝》九月號有關《書店》的簡評中說:“韓寒把自己的筆瞄準了書籍出版中的弊端,用少年純真明亮的眸子,透視出當代圖書種種可笑可悲之處,毫不留情地將其中的荒謬乖戾、欺騙蠱惑人之處揭示出來。在寫法上,借用了雜文常用的白描、比喻、誇張、幽默、嘲諷等筆法,把漂亮外表下的種種花招解剖得淋漓盡致。思想開闊,想象豐富,信手拈來,左右逢源,辛辣老到,冷峻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