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空氣中彌漫著佛香燃燒的味道,隱約能聞到時而飄來的發黴味。
戴醫在素月娘的指引下將她抱到門牆邊。素月娘拉開了電燈。
頓時亮起的電燈是素月娘臥房的燈,而非廳裏的燈。廳裏根本是從沒裝過燈的樣子。
臥屋的燈亮起這刻,突聽身後屋子裏傳來兩聲磕碰的聲音,戴醫回過頭去,借著素月娘臥房射出的昏暗燈光,隻見對麵的房門關著,上麵還上著一把大鎖,金屬大鎖映著燈光閃動著暈光。
戴醫若有所思的望著,素月娘發現戴醫在瞧那扇門,生怕人家看出什麼端倪來,立即拉扯戴醫的衣袖,說:“放我上床。”戴醫意識到該幹的是什麼,馬上抱著素月娘進屋將其小心放上了床。
後來戴醫出去從司機那取回一袋藥、一盒便當和兩瓶礦泉水,送走了司機,回到了素月娘的臥房。
“這是藥,記得飯後吃。”戴醫將藥袋放在床頭邊,隨即又把便當擱到素月娘的麵前,“這是便當,你一定餓壞了,打開來吃吧。”
素月娘坐靠在床圍上,臉一直背向戴醫,一幅不屑一顧、不領情的樣子。而其實她心裏此時更想戴醫趕緊走,離開這裏,因為她內心的牽掛和擔憂在狂抓著她的每一處神經:她私人的神秘園!
麵對素月娘的冷漠,戴醫也沒在意。他將便當放在床上又擱上兩瓶礦泉水,然後說:“這段時間你不便下床,我會讓傲心來給你送飯,幹幹家務什麼的,你大可放心休養,別亂動。到時候我會來載你去拆石膏。”
戴醫想了一會,覺得差不多了,打算要離開時,想起再問了一句:“你現在想不想小便?我抱你去坐盆。”
素月娘有點吃驚,不過她曉得人家的好意,輕輕搖了一下頭。戴醫這才說:“好吧,那你要是憋不住的時候,拿條褲子什麼的先墊一下,別不好意思,這誰人能沒病沒災的。那我走了,吃飯吧。”
戴醫走出了臥房,素月娘這才把臉轉過來,麵向房門外。隻見她的雙目早已濕潤,又見她將靠內側的手徐徐抬起,手裏捏著好幾張百元大鈔——這錢是打算給戴醫的錢,還他為她墊付的醫治費?還是另有所求?要是另有所求的目的,那為什麼沒說?……
次日,傲心比平常更早的起來。她燒了飯,喂養了雞鴨打掃了房間。雖說她是領養的,但她愛這個家。每次她做家務或到田裏幹農活上山砍柴草等等的時候,她都會唱著歌兒,哼著小曲。那是一種自娛,是一種愛好,更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感恩的情感流露。她的歌聲很有味道,像甘露一樣甜,像百靈鳥一樣婉轉悅耳……
家務基本做完後,她背起書包,帶著打好的早飯騎車走了。第一站素月娘家。
傲心到達素月娘家後,先幫素月娘坐盆解放宿便,之後替她換掉昨日弄髒的衣服,最後給素月娘打好早飯,奉到床邊讓她吃,始終是精心細致默默地幹。直到覺得基本上該幹的都幹了,發現是時間得去學校了,這才向素月娘詢問道:“阿姨,你還有什麼事要我做嗎?要沒有,我上學去了。”
本以為這會兒素月娘應該客氣謝謝人家傲心的服侍,孰不知不知道素月娘是哪來的脾氣,大聲命令道:“去,給我賣三箱方便麵、礦泉水和一些鹵蛋回來。”
傲心有點不明白,“阿姨你一次要那麼多泡麵和水幹嗎?”
“讓你去就去,聽見了沒有?我怕餓死行了不?”語氣充滿了強硬,“來,拿錢。”
傲心被嚇了一跳,順從的拿了錢去了。她來回載了好幾趟,總算買回了夠數的方便麵和水,這才匆匆趕去學校上課。
素月娘一下買這麼多方便麵和水,怕自己會餓死?昨晚上她手裏拽住的錢是不是也有要叫戴醫給她買方便麵和水的意思?
中午戴醫送飯過來,問了問一些跟病情相關的問題,素月娘卻也始終沒怎麼搭理他。戴醫沒在意,他知道素月娘有這反應是合乎情理的,她經曆了人間的冷酷。想起素月娘誕下怪嬰兒後,村裏人對她的窮逼硬語,指責她是瘟神附身,生鬼嬰,還會害死大家的往昔,戴醫自覺得無能而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