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9章 終局並非結束(下)(1 / 3)

事實上,也說不上什麼決心和理想,在強者的心中,唯有野望,在很多時候,強者並未將自己的生命擺在最重要的位置。對很多強者來說,在成為強者的那霎那,就已經將自己的生命當作了一枚籌碼,擺放到了世界的賭局之上,由自己,或是別的擁有著足夠能力的人來當賭徒,與命運展開對賭,賭的是野望,贏得的是自己生命最璀璨的華光。

琦峰就是這樣的一個強者,此刻他已經麵對著死亡,但他心中最為深切的情感,不是恐懼,而是不甘,是一種壯誌未酬的遺憾。女皇的身影如同鬼魅,不見了嬌麗的容顏,剩下的隻有銀白色的死亡,已經很近了!

大熊無法坐視不理,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戰友死去,即使這個戰友曾經是敵人,但此刻既然是站在了同一條船上,那自然是要福禍相依。即使要因此去挑戰自己絕對無法戰勝的對手,即使要因此去阻擋那自己絕對無法阻擋得住的目標,生命,不過是實現自己承諾的工具!這是屬於他的忠義,這是屬於他的道路!

女皇的心中無喜無悲,一片的空白,好似冥冥之中有一根線在操控著她的一切,雖然她擁有著君臨天下的野心的能力,並一步一步的為此做著一切,但有的時候,她覺得她並不是她。比如此刻,腦海之中明明確確地知道,幹掉不遠處那個擁有著麻煩能力,卻在此刻已經失去了閃躲能力的家夥才是此刻自己最應該做的事情,為此,應該稍微的讓開眼前這個渾身是毛,皮厚肉糙但卻行動緩慢的家夥,這不過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但某種莫名其妙的衝動卻阻止了自己的這一種訴求,並且如同清風細雨般無聲無息地改變了自己的念頭:碾過去!將這些螻蟻一般的廢物通通殺掉!

還沒安撫這一絲的不寧,身體卻比思想更加自然而然地行動了起來,狠狠地,撞入了眼前這個滿身是毛的家夥懷中。

蠻漢早就忘記了自己的名字,就如同他確信自己早已忘卻了恐懼一樣!他隻記得他遊走在戰場之上,經曆了一次又一次的戰鬥,強大的力量讓他一次又一次的活到了最後,即使是麵對著死亡,他也僅僅將那當作刺激他那麻木神經的一劑良藥。直到遇到了女皇,在這個女人的腳下誠服,做她的奴隸和忠犬,為她獻上一切,也自然不再需要別的感覺,甚至連唯有的尊嚴和敬畏,都已經拋棄在了腦後,麻木,麻木,他真的早就忘掉了自己,更別提那早已陌生的死亡了。

此刻,在修的麵前,他卻猛地發現,自己並非沒有恐懼,自己也並沒有忘記,在靈魂的最深處,恐懼依舊在那裏紮根,麻木如同繩索般緊緊的將那裏纏繞,依稀可以感覺到,那裏還有著別的什麼,好像自己的名字,也在那裏……

蠻漢癲狂地笑了,並非因為恐懼控製住了神經,而是因為他再次感覺到了沉寂的熱血,開始騰飛,恐懼攥緊他心髒的這一刻,在修無窮無盡殺意之下顫抖的這一刻,蠻漢感覺到自己又活了過來,活到了最初開始時,那個還記得自己名字的時候,那個遊走在死亡邊緣線上的他自己。所以他笑了,所以他舉起了手中的大劍,不帶絲毫的遲疑,狠狠地朝著修的身上劈了下來。

浪平腦袋暈暈的,什麼都不願意去想,隻是牢記得自己身為棋子應該做的事情。這和平常的他並沒有什麼區別,他僅僅隻是服從命運而已!浪平因此為傲,與別的強者可能有些不同,浪平早早的就放棄了自己身為棋手的身份,他心甘情願地去做一枚棋子,一枚合格的棋子,什麼也不去想,也不考慮得太多,當好一枚合格而出色的棋子,享受好每一分鍾,無論是生,還是死,無論是美酒美食美人,還是傷痛折磨,他什麼都不在乎,他就是這樣。

修已經將蠻漢視作了一具屍體,就像那些曾經倒在他麵前的強者們一樣,修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但他心底就是有這樣的念頭:我要殺掉他,所以他已經死了!

這是一種自信,抑或是一種狂妄?但修更覺得這似乎是納入了自己骨髓深處的某種東西,隨著自己五感的複原而漸漸地而複蘇,痛嗎?此刻修並不覺得任何地方會痛!是憤怒?但修確信自己心底深處沒有絲毫的波瀾!

修並不知道自己給眼前的這名強者帶去多大的恐懼,修隻是簡單的站在了那裏,麵對著蠻漢揮舞而下的刀。

修已經從洛蘭那裏聽到了蠻漢的能力,也用自己的雙眼確認過了蠻漢能力的真正威力。修知道即使自己用盡全力,也絕對無法從那種幾乎是到達了速度極致的反擊之中從容閃躲,但這並不代表修沒有辦法,就像他現在在做的一樣,隻要站著不動,就行了。

蠻漢的巨劍呼嘯著劈向了修,但修根本沒有絲毫閃避的念頭,蠻漢的眼中閃爍著嗜血的渴望,即將用重劍將對手劈成兩半的預景甚至壓下了心中的恐懼,他的大腦已經麻木,根本就沒有想到對手為什麼會如此的淡定自如。

修不動,是因為已經考慮好了應對的方式,輕輕地偏過腦袋,然後加厚了右邊肩膀部位的防禦,肩膀以細微,但卻絕對的動作,輕輕地上下擺動著,看似沒有意義的擺動之中,修已經將肩膀徹底的活動開,將自己的整個右半身視作了連接著大地的指針。

蠻漢的一劍,在下一秒鍾,毫無阻攔地成功地劈上了修的肩頭,鮮血四濺,但卻並沒有取得蠻漢想象之中,將修一劈兩半的效果。巨劍如同劈入了深不可測的漩渦,將自己準備傾斜而出的所有力量,一絲不剩地榨取幹淨,而巨劍,則牢牢地陷入了那裏,根本無法動彈絲毫。

一切都按照修事先安排好的劇本來演,詭異的動作引導著所有的力道,讓大地代替修承受住了這一記毫不留情地劈砍,修腳下堅硬的地麵也無法承受如此巨力的衝擊,猛地碎裂了開來,巨大的力道在震動之中,甚至將這些碎石一一打碎彈起,飛散到了半空之中,形成了如同濃霧一般的煙塵。

在煙塵的環繞之中,修半跪著,但卻用他那看似並不寬闊的肩膀穩穩的扛住了大劍,而且還不止如此,修的一隻手臂上,血色蔓延著,已經緊緊地纏繞在了大劍之上,修的右手則在血液的包裹下,穩穩地抓住了大劍,而修的左手,則穿過了煙塵,緊緊地纏在了蠻漢握劍的手掌之上。

一隻帶著潑灑而出的熱血般溫度的手,卻帶給了蠻漢刺骨的寒意,冰涼的恐懼緊緊地攥住了他的心髒,如同來自九幽的寒冰,漸漸地凍結著蠻漢的靈魂。這種感覺,和死亡似乎並不相同,隱約之中,似乎能夠看到死亡並非是最後的終點。

“啊啊啊!”帶著狂亂而驚恐但卻透露著一絲堅定的表情,蠻漢鼓動著渾身的肌肉,將自己所能爆發出的所有力氣,在此刻完全沒有保留的傾瀉而出,強行地撕裂了那些即將纏繞在自己雙臂之上,宛如擁有著自己生命的血液,將自己握在大劍上外圍,沒有被修手所撫上的右手硬生生地抽了回來。而後,蠻漢的拳頭堅實而又有力,帶著往昔遊走在死亡邊界般的決心和魄力,激蕩著熱血,狠狠地揮向了死神的臉龐。

很沉,很重的拳!一拳,兩拳,拳頭擊打到肉體的聲音,一聲一聲,堅定不移地回蕩在石室之內,但卻越來越輕,越來越沒有聲息,隻有那種揮出拳頭,毫不猶豫地堅定,那種敢於奮戰直至死亡到來的意誌,依舊透過那層漸漸消散的煙塵,透過那無處不在的空氣,傳向了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震蕩和煙塵,讓浪平混沌的大腦有了那麼一絲的清醒,但這絲清醒帶給了他片刻的猶豫,這點點的猶豫讓他錯失了目標,前衝的腳步似乎邁得太大了,那個原本已經處於他鎖定之下的高大身影消失在了他的眼中,浪平的眼中隻剩下一片塵埃。

一個陌生的身影出現在了浪平的眼角,不是自己人!還未徹底清醒的浪平隻能做出這樣的判斷,但這樣就已經足夠了!揚起拳頭,積蓄許久的力量,猛地隨著重拳傾瀉了過去。

囂張的拳風,吹散了四周的塵埃,將阿吉德那副略顯狼狽的麵龐映入了浪平的眼簾,阿吉德渾身上下一塵不染的幹淨和整潔已經不複存在,淩亂的發梢,嘴角猶自掛著的血絲都證明了他片刻之前的遭遇。

看到突然從煙塵之中出現的浪平,阿吉德顯然也大吃一驚,剛剛從亂石堆之中爬起了身來,感覺渾身上下被剛剛兩人的連擊打得如同散架了一般的阿吉德,在麵對著比剛剛兩人攻擊強力上100倍的浪平的重拳,卻沒有絲毫的慌亂。

不進反退,迎著浪平的重拳一個跨步,伸出了左手迎向了重拳,看起來似乎是打算憑借自己一手之力,將浪平一記可能重達50噸的拳頭硬生生地停阻下來。看起來,這似乎有些螳臂擋車的味道。

但片刻之後,阿吉德就用自己的能力告訴了大家,凡事不能隻看表麵。

浪平的重拳如同狂衝而來的火車頭,卻在阿吉德顯得不動聲色的手掌之中乖乖地誠服著,沙鍋一樣大的拳頭,安安靜靜地停在了阿吉德的左手之上。

浪平張大了眼睛,因為他感覺到自己的這一拳,確確實實地擊中了對手,原本想象之中對手被他自己可笑的舉動連累得粉身碎骨的情形並未出現,自己的拳頭如同撞上了一麵牢不可破的堅牆!對手那並不粗壯的手臂之中,似乎蘊涵著無窮無盡的力氣,這種結果讓浪平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噗哧!”劇痛從自己的胸口傳來,冰涼的刀鋒接觸到心髒的霎那,一種深沉而濃烈的氣息猛地將浪平麻木的大腦喚醒。雙眼恢複了清明,浪平低下頭,看著那柄緊握在中年人手中,隻露出了柄的匕首,張了張嘴。就這樣結束了嗎?我的旅途……看起來,我還是差得遠啊!什麼話都沒有說出口,浪平栽倒了下去,眼前迎來了一片漆黑,那是最終的歸宿!浪平覺得自己終於看到了那永無止境旅途的終點,就是那裏了!

拳風吹散了塵埃,讓整個房間之中的情況映入了洛蘭的眼簾:大熊牢牢地守衛在琦峰的身前,拚命地揮動著自己的雙手,試圖對眼前的女皇帶去那麼一點點困惑,但無論洛蘭怎麼看,都覺得大熊是陷入了人肉沙包的窘境,他那相對於女皇來說,遲緩而又毫無威脅的攻擊,被女皇輕描淡寫地一一閃過,而女皇的攻擊則是拳拳到肉,打得大熊苦不堪言,此刻之所以大熊還未倒下,是因為有堅強的意誌和強者的魄力在支持著大熊,不過看起來,大熊的崩潰也就在這片刻之間了;而蠻漢已經倒在了修的麵前,這倒是和預料之中的一模一樣,蠻漢的身軀已經完全倒在了地上,卻沒有任何一滴血流出,而修的目光,已經移向了女皇;浪平已經倒下,而胸口的匕首則讓洛蘭驚得目瞪口呆。

“混蛋!”驚訝並未讓洛蘭失去反映能力,雖然和浪平不太熟,但那畢竟是自己的戰友,所以身體比思維更早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去死吧!”雖然突兀閃現在對方身後,但洛蘭的第一擊卻又詭異地被阿吉德抓了個正著,這一次洛蘭並未選擇離開,而是繼續揚起了左拳,衝著阿吉德的胸口打了過去。不過這一擊同樣沒有逃出阿吉德的阻攔,隻是橫起了一隻手臂,就輕而易舉地擋住了洛蘭引以為傲的,能夠無視大多數防禦的攻擊。

但再一次的,洛蘭做出了極度不符合他戰鬥策略的舉動,他飛起一腳,狠狠地踹向了阿吉德的腦袋!這一下子,倒是真的出乎阿吉德的預料了!反映不及,阿吉德結結實實地吃了一擊,整個人都被揣得飛了起來,牢牢鎖住洛蘭的雙手,自然也就鬆開了。

一擊得手,洛蘭準備繼續追加攻擊,但一陣無力感,卻如此突兀地湧現到了他的全身,好像所有的力道都被一抽而空了一般,再無法挪動分毫,哪怕是一根手指頭,都失去了被操縱的自由。

洛蘭倒了下去,但不僅僅是他一人倒下,“咚咚咚!”接連的幾聲清脆的聲響,是場內所有的人,除卻了修和女皇之外,所有人都宛如在瞬間斷電,一個接一個的倒在了地上。

詭異的情況讓修停下了腳步,微微地警戒著看向四周,而女皇則對此似乎有所猜測,白銀覆蓋之下的麵孔看不出是什麼表情,但是語氣之中的慍怒卻是突兀的顯現而出:“你怎麼回來了?”

“我的主人,你謙卑的仆人發現了一些端倪,有些狂妄無知的螻蟻在窺視您的寶座,我一定會為了您將這些螻蟻鏟除幹淨!”一個帶著詭異磁性的聲音,如同帶著濃濃的劇毒般,甚至汙染了這方的空氣,一個渾身包裹在布條之下的男人,從房間的缺口處現出了身來,如同一隻沒有骨頭的狗一般,爬到了女皇的身邊,謙卑得幾乎完全拋棄了強者的尊嚴,而心甘情願地將自己視作了一條忠犬。

事實上,這個家夥一開口,修就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毒人!這個曾經多次和自己照麵的家夥,擁有著六重境界,而且因為其能力的特殊性,絕對是不比一般七重強者差的棘手無比的家夥!

沒想到他居然會出現在這裏!完全出乎了預料之外的變數,就連修都情不自禁地皺了皺眉,卻一時沒有輕舉妄動,他從女皇的口氣之中,似乎聽出了一些不同的東西。

“滾開!廢物!”果然,女皇在毒人即將親吻自己腳尖的時刻,飛起一腳,正中毒人的臉部,將他狠狠地踹飛了出去,“離我遠點!”

“嗚嗚!”毒人的麵孔立刻在這一腳之下浮腫了起來,有紫黑色的血跡從繃帶之中滲出,可以看得出,女皇的這腳雖然未用盡全力,但也絕對輕不到哪去。毒人的嘴巴似乎也受到了重創,就連說話的聲音也哽咽了起來,但他並未還有絲毫的怨恨,就連修都可以從他的眼中看到無奈與渴求,毒人還想盡力的解釋什麼:“我,……”

女皇沒有給毒人這個機會,她朝著修舉起了自己的修長的手指,下令道:“抓住這個家夥!”女皇的語氣之中,沒有給毒人留下絲毫質疑的空間。

“是的,主人!”口齒不清,毒人邊說著話,邊從嘴角噴濺出鮮血,但動作卻絲毫的不見遲疑,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肉眼可見的毒霧就在他的身軀上圍繞起來。

說句實話,身著魔血武裝的修,其實並不太懼怕毒人,因為魔血武裝獨特的呼吸係統,幾乎隔絕了毒人最引以為傲,威脅最大的那種散布在空氣之中,無處不在的毒素,修並不覺得氣勢洶洶而來的毒人,會對自己造成什麼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