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個人悄然走到他們的麵前。伸出手扶住錢如潮的肩頭,來人微笑著“對不起,我來晚了。”
錢如潮仰頭燦爛地笑著“沒關係,剛好遇上熟人,說了幾句話。”
來人低頭看向楚月霆,和他的視線交疊。楚月霆忽然覺得來人的眼裏好像冒出了青玉色的火焰,不由得一驚。定睛再看,不過是一雙堅定而從容的黑色眼眸。
來人不動聲色地挪開視線,向錢如潮笑著“我們走吧。”
點著頭,錢如潮站了起來,楚月霆忽然問道“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已經走出座位的錢如潮回首說道“夜襲曾說過無論誰都值得得到幸福,而我認為他最不值得受苦。”
轉身欲走卻忽然又好像想起什麼似的停住步伐“我曾問夜襲為何獨獨對你情有獨鍾,他說因為他信賴你,全心全意。他永遠是你的小夜,而不是我們所知道的夜襲。”
“小夜—”喃喃自語的楚月霆完全沒有注意到錢如潮和來人的離去,一顆晶瑩的淚水墜落滴進他麵前的咖啡杯內,隨即便如衝開了閘門的洪水止也止不住的傾落。
曾幾何時,以為自己喪失了你的信任而任心潦倒、自暴自棄。卻竟然錯得如此離譜。
伸手拿起麵前的冷掉的咖啡杯,合著杯中的淚水一飲而盡——原來苦澀得令人心碎的是淚水的味道
不知何時,窗外的雨已停。雨後的陽光照射在潮濕的地麵上反射出粼粼銀光,倒映出路旁一片金色雛菊在微風中搖晃著細嫩的腰肢,晃落一串串水滴,美豔不可方物。
不算寬敞的客廳裏,沙發被挪到了一邊,靠著牆邊的是一張嶄新的單人床。錢如潮就躺在這張床上,夜不能寐。從夜襲再次出現在他的眼前開始,每一個情節每一句對話,都如走馬燈般在他的腦海裏一一掠過,又不停的閃回。
忽然,黑暗中臥室方向傳來細微的門響,合上雙眼的楚月霆隱隱感到微風拂過,有人悄然前來佇立在他的床前。
幾乎不敢呼吸,楚月霆動也不敢動。感到冰冷的指尖從他的額頭畫出一個弧度,劃下他的臉頰,最後停留在他的唇角。貪婪地摩挲著幹燥的唇線,反反複複竟好像多少遍也不夠似的。忽然指尖的溫度驟然變得灼熱,滑下他的頜,喉結,鎖骨,最後落在他微敞的胸膛,胸口便似著了火。感覺到來人軟軟地跪伏在他的麵前,顯然被來人刻意屏息的細微的呼吸卻如此的清晰——潮濕的,溫熱的。有目光如火停留在他的緊閉著雙眼的臉龐,似要把他灼穿。寂靜中,楚月霆隻聽進自己的心髒跳得如此激烈,好像馬上就要破膛而出,強忍著逐漸變得粗重而激烈的呼吸,他幾乎窒息。
“小夜——”空白的腦海中出現的隻有這兩個字,如烙印般清晰熾熱。
不知過了多久,寂靜的黑暗中傳來壓抑著的嘶啞的呼喚,顫抖著極低,極低“月——”
楚月霆的心便如風中的落葉顫了又顫
灼熱的指尖悄然滑落,滾燙的手無力地抓住他的衣角,好像要擰出水般揉捏著那輕薄的纖維。有發絲拂過他的肌膚,光滑潮濕的臉龐埋進他的胸膛,感到來人胸口顫動的頻率,黑暗中再次傳來那悠長的、好似從星際爆發的那刻便徐徐前來經曆了若幹光年依然沒有絲毫衰減的深情的呼喚——“月”
——我喜歡你,月
靜謐的黑暗中,一串晶瑩的淚滴跌跌撞撞滾落楚月霆的眼角,無聲無息,滲進鬢角濃密的發絲消失不見
其實,我從沒要求你給我你的一生;雖然我如沙漠中搜尋著水源的垂死旅人般渴望著獨占你所有的愛,生生世世。
其實,我盼望的也不過是那一刹那;與你深深愛過一次再別離,再長再難的一生也就不過是回首的短短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