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月顏死得冤哪!你一定要為她報仇啊!”花母跪在靈堂前,飲泣道。
“你放心,我知道!這筆帳,不能就這麼算了!”花永誌看著女兒的靈位,悲痛難抑。
原本已經跟水笙達成了協議,她設法讓花月顏出家,借此逃避可能的懲罰。然而沒等他們行動,李峮便率領禁軍血洗了宮廷,花月顏也在亂軍中被殺,屍體被人砍得麵目全非,死狀淒慘無比!
殺女之仇,不共戴天!這筆恨,他記下了!
可是……他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花月顏的屍身麵容完全無法辨認,僅憑身材和衣飾才能辨認出她的身份,此乃疑點一;而李峮叛亂,各宮主子皆平安無事,花月顏照理身為他的枕邊人,更不應發生被人亂刀砍死的事情,此乃疑點二。還有一個無法說出口的疑問,便是花永誌對水笙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她對自己、對花月顏、甚至於對二爺殷胄風似乎都不是表麵上看來那麼簡單。唯一可以製住她的人或許就隻有少主殷駿鵬了,但此時少主卻遠在千裏之外,音信全無。
究竟他何時才能回到京中來主持大局呢?
* * * *
殷駿鵬騎在馬背上,麵對著廣闊的大草原,心中卻有種迷茫不知去處的感覺。
並非沒有目標,他們正向著金汗圖的呼布爾部落駐營地靠近著,那裏不僅是金汗圖的根據地,更是目前整個草原的權力中心地帶,如果能對那裏形成有效威脅,則可對解除風峽關之圍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金汗圖絕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老巢被人端掉。
而事實上,效果已經在顯現出來。草原上的戒備已經達到了空前的地步,無數小部落就近遷徙,結成一個個較大的聯盟,共同抵禦他們的攻擊。而同時牧族的正規軍也大撥大撥地趕來,圍追堵截,甚至出現了呼布爾部落的人馬,那可是金汗圖的直屬部隊!由此可以證明,即使金汗圖沒有回師草原,也必定派了一部分的人回來,則無論如何,風峽關的壓力都將減輕。
然而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殷駿鵬自懂事以來,就被人灌輸了為大隋王朝複國的理念,並以此作為人生的終極目的。他所做的事情,無一不是為了這個目標而進行的,為此他忍辱負重、凡事老謀深算,甚至犧牲了自己心愛的女人。惟有此次,他連自己也搞不明白了,究竟這麼做為的是什麼?
孤軍深入草原,實在為智者所不取!雖然也可能因此而一戰成名,但這麼做所必須麵對的風險與可能得到的收益相比,完全不成比例。更重要的,萬一他在這次危險至極的任務中埋骨他鄉,那所有的一切都將成為泡影。為什麼當初會提出這樣的謀略呢?
是了……怕是當時邊疆的官兵奮勇殺敵、保家衛國,那種壯烈和豪情壯誌感染了他吧!不假思索提出的建議,表麵上仍是為了謀國謀天下,但在內心深處,不過是一股豪情萬丈,熱血翻湧。
冷靜下來,不由為自己的決定而苦笑了,由此產生迷惘,這麼做究竟為的什麼?如今可說是身處死地,群敵環伺。一旦自己身死,那什麼鴻圖霸業便都轉眼成空,而遠在帝宮之中的水笙……
突然忍不住一笑。
水笙應當是不會有什麼事的吧?即使自己不在了,她也絕不會因此而倒下,因為,她並不是依附他而存在的啊!
那個看似柔弱實則堅強的女子,初入宮庭、孤立無援的心情至今他才體會,雖然境況不同,但步步危機的恐怖卻不差分毫,在那個時候,纖纖弱質的她,究竟是如何逆流而上、險死還生?
突然心中有了一股強大的力量,源源不斷湧出。身陷險地又如何?置之死地而後生,誰說不能突出一條血路?
壯烈赴死方顯男兒本色,絕地求生才露智計超絕!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就讓這次危險的旅程成為自己的煉金石,究竟有沒有能力一統天下,端看此次是否可以否極泰來、全身而退!
心中湧起雄心萬丈,把最不利的事情變成最有利的事情,還有什麼比這更有挑戰性呢?
“大人?”副將來到他身前,對於他的佇立,滿腹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