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衝天。
桑羽塵走出帳門,呆呆望著漫天黑煙中的熊熊火焰,想得有些出神。
胡喜唯恐她擔心朱棣安危,忙上前稟報道:“王爺已經入城,娘娘放心便是了。”
桑羽塵點了點頭。
她當然已經知道結果。破城之時,建文帝朱允炆火燒皇宮,由秘道逃出京城,從此流亡在外。
其實……朱允炆,他並不了解橫舟,不是嗎?橫舟不會忍心殺他,而且,必將善待於他。
隻是,朱允炆怎知橫舟的胸懷和抱負?
橫舟……他會成為一個好皇帝的,外平番邦,內剿匪患,生息養民,二十二年太平之治。
……
朱棣入城之後,封存府庫,張榜安民,犒賞三軍,一切處理完畢,令人重建皇宮,自己則回到營中。
桑羽塵聞訊出來迎接。一天激戰,兩天善後,三日不眠不休,朱棣不僅沒有一絲倦容,反而更覺神采飛揚,英姿勃發。桑羽塵見他沒有分毫損傷,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朱棣從馬背上一躍而下,笑道:“羽兒,我平安回來了。”
桑羽塵靜靜的看著他,猛然有種想哭的感覺:“橫舟……”
“傻孩子,”朱棣知道她幾日來必定擔心異常,愛憐的擁住她道:“不過三天沒見,這麼想我嗎?”
“才不是呢!”桑羽塵嘴硬的回了一句,抬手拂去朱棣肩上些許微塵,道:“你一定累了,快去休息吧。”
朱棣笑道:“我不累。”擁著桑羽塵回到帳中,胡喜迎上來道:“王爺回來了。”
朱棣道:“本王有些餓了,拿些吃的來吧。”
胡喜忙道:“娘娘早就給王爺備下了,還是娘娘親手做的呢。”令人傳膳上來,侍立在一旁道:“倒是娘娘這幾天心疼王爺辛苦,自己幾乎滴水未進——奴才侍候不周,請王爺降罪。”
朱棣一陣心疼,看向桑羽塵道:“你受苦了。”
桑羽塵輕輕一笑,搖了搖頭。
朱棣令眾人都退下了,抱過桑羽塵坐在自己膝上,親手喂她吃飯。桑羽塵道:“是你餓了啊,你吃就是。”
朱棣笑了:“把你餓壞了我會心疼的。來,先吃一點。”
桑羽塵夾起一塊點心送到他麵前,笑道:“那就同吃同吃了,如果你餓壞了,還找誰來心疼我呢?”
“鬼丫頭!”朱棣愛憐的捏了捏她的鼻尖,張口接住了,一邊吃一邊道:“等一切處理妥當,我們就出去遊玩,走遍名山大川,好不好?”
桑羽塵默然。
好,當然很好了。隻是,橫舟,他還有這個時間嗎?
他可是未來的一國之君啊。
桑羽塵突然意識到,他已經不同於以前的燕王,不可以再像從前那樣隨心所欲、過著閑雲野鶴般的生活,以後,他會很忙、很忙,並且無論他做什麼,都要遵從一個皇帝的準則。
或許,平日陪她的時間都不會很多吧。
“羽兒?”朱棣見她隻顧出神,忍不住輕聲喚道。
桑羽塵回過神來,笑了一笑:“好啊,我正在想去哪兒玩呢。”
“你呀,”朱棣好笑的點了點她的額頭:“怎麼還是小孩子心性?老也長不大。”
“我不小了!”桑羽塵嘟著小嘴抗議:“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再拿我當小孩看待,我可真不理你了。”
“好好好,”朱棣笑著逗她:“不小了,我的羽兒長成大姑娘了,行了吧?”
“不行!又在耍我,當心……”桑羽塵話未說完,已被朱棣拿了塊她最喜歡的甜點塞進嘴裏,嗚嗚的再也說不出話來。
桑羽塵笑也不是,氣也不是,隻好先費勁兒的處理點心了。朱棣忍不住放聲大笑,桑羽塵狠狠白了他幾眼也無濟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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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用過飯,胡喜便通報說有人求見娘娘。桑羽塵心念一動,驚喜跳起身來道:“快讓他們進來!”
不出所料,來者是阿一等七人。六年時光飛縱而逝,他們已經長大了,現在個個都是朱棣軍中猛將。
幾人由朱棣從小看大,在他麵前並不拘謹,七嘴八舌的同桑羽塵聊著,敬仰思念之情溢於言表。
朱棣在一旁含笑看著他們。這些孩子對羽兒是打心底裏崇拜敬愛的,羽兒在這裏沒別的親人,有這麼幾個弟弟也是件好事。
桑羽塵感受到他們的想念和歡迎,不由得心生歉疚。在她離開的那段日子,壓根沒考慮到他們會想她、擔心她,所以也沒有給他們寄來隻言片語,現在想來真是很不應該——可他們非但沒有怪她,反而一如既往的對她好,更是讓她慚愧萬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