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姬來請安(2 / 3)

雁姬一直神色恭謹,低眉垂手端坐,聽到新月的名字,眉毛一挑,回想起家裏的一幕。

努達海自從新月進宮後,就一直惦記著,非要知道新月在宮裏過得好不好,住得習慣不習慣,天天在家裏長籲短歎,坐立不寧,哪裏還像以前那驍勇大氣的“馬鷂子”模樣,分明如同一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夥子,甚至非要親自闖進宮再見上一見。可他一個男子,出入後宮何其艱難,便將注意打到老夫人和雁姬的頭上:“新月一個人孤苦伶仃,宮裏那麼的冷漠無情,她正是需要家的溫暖與愛啊!咱們無法將她接到家中親自照顧,也不能人心將她一個人拋下,我們不能對她這麼冷酷無情!”

說得多了,任人也會看出些苗頭。雁姬抽了抽嘴角,起初還以為是純粹的當成女兒來關心,現下也不可能蠢到連這也聽不出來的地步,心也慢慢冷了下來,冷冷地盯著努達海,盯得他心裏發毛,惱羞成怒:“雁姬,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仁慈大度的人,什麼時候,你竟然變得這麼自私冷漠?”

雁姬不怒反笑道:“我與你夫妻二十年,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難道不知道嗎?讓我和額娘去宮裏看望新月格格,以什麼樣的名義去?說你想念格格?說你怕宮裏照顧不好格格?你是想毀了咱這個家,叩上一個大不敬的帽子?還是想陷格格於不義?”

事關新月,努達海也不顧雁姬的口氣,連連點頭:“雁姬,我誤會你了,你說的對!”又搓著手:“你說,你們找個什麼借口去看望新月?”

雁姬冷笑一聲,將努達海推出門外:“你走吧,我晚上要好好想一想!你不必在這裏擾亂我的思路!”

門“砰”的關上,努達海在門外哈腰笑道:“好,好,你慢慢想,我不打擾你!”

雁姬靠著門慢慢劃下,淚水流下臉龐:“努達海,我會給你一個機會,你連年征戰不在家中,是我替你操勞這個家,這個家裏全部是我的心血!我沒有你可以,但不能沒有驥遠和珞琳,這個家,不能讓你們生生毀了去!”於是第二日,雁姬和老夫人便向宮中遞了牌子。去看看小說網w-W-w.7-K-aNKan.c-o-m。

雁姬回想完畢,暗暗呼了口氣,穩了穩心神,抬頭便是笑吟吟的,語氣幹脆爽利,卻依然恭順:“奴才在家裏也多聽得新月格格的大名,聽聞這個格格最是優雅端莊,奴才也是神往已久,如今也是托了皇後娘娘的光,得緣一見。其實,額娘也真是多慮了,有皇後娘娘照顧,格格恐怕比在邊疆家中時還好。皇後娘娘莫怪,額娘就是這麼個愛操心放不下的性子!”

那拉笑了,仔細瞧了瞧雁姬,見她落落大方,明眸皓齒,眉目如畫,不禁十分驚訝於她的美麗和年輕,怎樣都看不出來,她有驥遠和珞琳這麼大的一對兒女。又一時心下納悶,守著這樣一個出色的妻子,那努達海居然還會念著新月那個暴柴似的淚包。一個巴掌拍不響,努達海不著調,新月也不是個幹淨的人。便對老夫人:“你這個兒媳真是讓人羨慕。”

老夫人也麵有得色:“多謝娘娘誇獎,奴才這個媳婦,持家最是好手的,如今這裏裏外外都稱讚她呢,給我老太婆省了不少事!”

說說笑笑間,新月便來了。

那拉指道:“她們是努達海的額娘和福晉,特進宮來看望你的。”

新月一顫,張了張嘴。

老夫人和雁姬已是拜了下去:“見過格格。”

新月一驚,慌忙上前扶到:“快起來,快起來,你們怎麼能拜我呢!努達海跟我談過你們很多次了,在我的心裏,你們就是我的家人,我怎麼可能讓你們拜我!”

雁姬不動,正色道:“格格折煞奴才了!格格當我們是家人,那是格格抬舉,我們萬不可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新月一怔,連連後退幾步,含淚顫抖,不可置信:“你為什麼要這麼說?我真的當你們是家人啊!我從沒有把你們當成奴才!你的話,讓我的心裏好難受!福晉,新月求你了,你不要這麼說了好不好?”

雁姬不慌不忙又拜了拜:“都是奴才的不是,奴才讓格格難過,請格格責罰奴才!”

新月的眼淚噗通噗通落下來,梨花帶雨,煞是惹人憐愛。

老夫人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頭,也伏了下去:“格格,是奴才媳婦不懂事,衝撞了格格,是奴才教導不善,請格格責罰奴才吧!”

新月癱坐在椅子上,淚水滴滴答答的滾落:“我沒有要責罰你們,我真的很喜歡你們啊!我想成為你們的家人,你們的親人,從我的家園被毀的那一刻,我就沒有家了???努達海和我說得最多的就是你們,我一直在心裏構想著,你們這個溫暖的家,我的心,早已融入了你們!”

雁姬心裏呐喊:你的家毀了,你就要毀了我的家嗎?

那拉心裏膩歪極了:“新月,身份有別,你再說下去,就是陷她們與大逆不道。你若真為她們好,就別再說這樣的話!”

“真的嗎?”新月抬起淚霧迷蒙的眸子,看看那拉,又看看雁姬,心裏的痛,更是排山倒海般湧上來。她咬住嘴唇,拚命忍住了抽噎,一句話都沒說。

那拉懶得回答,對地下兩人道:“好了,你們起來吧。”

“謝皇後娘娘,謝格格!”

新月又是一顫,一雙小手絞了又絞,半晌,怯怯抬起頭:“你們家裏人???都好嗎?”

“回格格,都很好!”雁姬不亢不卑地笑答道,禮節分外周到。

“珞琳呢?”

“回格格,很好!”

“驥遠?”

“回格格,也很好!”

“那???努達海呢?”

“多謝格格關心。”雁姬心下暗恨,麵上卻微微一笑:“自從老爺得勝回家,皇上賞了他做內大臣,每日裏公事忙極了,回到家後,還要忙著教驥遠習武,累了的時候就和珞琳說說笑笑。”雁姬的臉上扶起幸福,看在新月眼中,分外刺眼。“有時候也和我們說起格格,說在邊疆多年未回家,甚是想念家人,看到格格,就不由想起珞琳,又念著格格痛失家園,一時情不自禁,將格格當成自己的女兒。請格格原諒老爺的大不敬。老爺雖是對格格不敬,可也是他的真心話,請格格莫怪。”

“真的嗎?”新月喃喃自語,悲傷地看著雁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