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格外引人注目。他低著頭,雙手不停地抹著眼淚,嘴裏還念念有詞:“老婆得了癌症,在醫院躺著沒錢續費,孩子這幾天也發燒住院了,我這當爹的,卻連一分錢都拿不出來……”那聲音裏滿是絕望與無助。
俞冬天看著這一幕,心裏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疼得厲害。她很想走上前去,幫一幫這個可憐的男人,可當她掃視一圈周圍那十幾張同樣無助的麵孔時,她猶豫了。她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就算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拿出來,也隻是杯水車薪。再者,她也怕自己好心幫忙,最後卻被反咬一口,落得個麻煩纏身。在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後,她咬了咬牙,裝作沒看見,懷著滿心的愧疚和沉重,緩緩離開了辦公室。
每到年底,建築公司總是被討薪的事情攪得不得安寧,小建築公司向大建築公司要賬的場景也屢見不鮮。他們公司欠著別人的錢,大建築公司又欠著他們的,各行各業仿佛陷入了一個錯綜複雜的三角債怪圈,而建築行業,更是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俞冬天想著這些糟心事,心情愈發沉重,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那一個個無助的眼神、絕望的聲音,就像幽靈一般,在她的腦海裏揮之不去。她索性起身,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到洗漱台前,洗了把臉,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準備繼續學習。
可還沒等她翻開書本,電話又響了,那熟悉的鈴聲讓她心頭一緊。她拿起手機一看,是父親馬俊元打來的。
她深吸一口氣,接起電話,那頭立刻傳來父親關切的聲音:“冬天,你的腿好點了沒?前幾天爸爸說話有點衝,你可千萬別往心裏去,爸爸給你賠不是。過兩天爸爸再去看看你。”
“爸,我已經好多了,真的不用您來看我,您別操心了。”俞冬天輕聲說道,聲音裏帶著一絲疲憊。
“冬天啊,爸爸最近承包了些工程,本想著能賺點錢,改善家裏的生活,可沒想到,這工程上的錢壓得死死的,周轉不過來。你能不能借爸爸一萬塊錢?就用一個月,等工程款一到賬,爸爸馬上就還你。”父親的聲音裏滿是無奈和期待。
“爸,我現在失業在家,自己都過得緊巴巴的,實在沒錢借給您。”俞冬天的語氣裏帶著幾分苦澀。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空氣仿佛都凝固了。過了一會兒,父親又試探著問:“那……那你能借爸爸一千塊生活費嗎?爸爸現在真的是一分錢都拿不出來了,連吃飯都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