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紫寒撐起胳膊在石方桌上。兩指並攏捏著棋子。
陽光熱烈的從枝丫上漏下。
隔著半枯半榮的梅樹,隔著翻騰的雲朵,隔著讓人琢磨不透的笑顏。
“小姐,你就不著急啊。”
紫依端著茶點,蹲下,雙手扒拉著桌邊,仰著小臉,看著自家不上心,不關己。
“急什麼。”
伍紫寒落一子,滿盤局勢瞬間扭轉,穩穩占據上風的白子盛極轉衰,被黑子壓著打,如圍籠困獸。
紫依崇拜地看著自家小姐,眼睛亮晶晶。
她的雙手撐著下巴,不解道:“小姐,這棋的布局好生奇怪。
“哦,怎麼個奇怪法?”
伍紫寒端起白玉敞口腰杯,薄而透的胚,隱約是呈現錦鯉吐珠的畫麵。
紫依摸摸額間的發絲,“小姐,奴婢說不上來,隻是小姐這棋局每日擺的都是一樣的,但是每次的走勢完全不同。”
“就是有時是白棋贏,有時是黑棋贏,有時候又是平局。”
“很神奇。”
說著開心地圍著伍紫寒轉。
伍紫寒淺笑,執白棋落一子。
“對,對,就是這樣。”
“雖說奴婢看的不是很懂,但現在白棋又要贏了。”
伍紫寒輕聲道:“所以就算逼至絕境,也不要輕言放棄。”
【下一步,誰會知道會發生什麼呢?!】
相同的布棋,不同的布局,萬般結果都在執棋人的手中。
姬樂心從牆上跳下。
“呀,你這人好生無理,又翻牆,讓有心人看到,又要數落我家小姐了。”
紫依不喜歡姬樂心,這人總是神出鬼沒,像極了藏著秘密的人。
老爺說了圍著自家小姐轉悠的成年男子,都是豬,惦記著白菜,要趕跑。
姬樂心不理會紫依,跳上石墩。看了看目前廝殺的棋局。
而後單手拎起棋盤。
黑子白子混合在一起,沿著對角滾落。
“掀翻這棋局,重來不就好了。”
伍紫寒定睛看著姬樂心。
“阿悅。”
她將手心中的兩枚棋子扔進棋盤。
“不下了,無趣。”
轉身進了書房。
她的牽掛太多了,思慮的太多,注定不能像姬樂心一樣掀翻整個棋局。
“阿悅,你體內的毒我隻能控製,現下我找不到徹底解毒的辦法......”
姬樂心翻窗坐在窗沿,抬手靠在邊框。
恰好聽完整了,他的手指扣住手心,眸子的冷一閃而過。
“怎的,伍樓主,不需要在下替你擋刀了?”
伍紫寒不答,丟給他兩個葫蘆木雕的瓶子。
一胖一矮,憨態可掬。
“高瓶三日一粒,可減輕你每月毒發一半的痛苦。若不動用內力,三個月後跟常人無異。”
“那矮的呢?”
姬樂心跳下窗,湊近伍紫寒。
四目相對,他們都想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些隱藏的什麼。
可是沒有。
“矮的?當然是你毒發又不得不動用內力的時候。”
伍紫寒笑眼招搖,如同冬日白雪蕭索地,盛放的紅梅。
“咳。能發揮幾成。”
姬樂心岔開她的眼眸。
“七成。”
伍紫寒在書桌上提筆,院中的梅樹躍然紙上。
“如果你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