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迷失之森(3 / 3)

原來那發出亮光的地方是一間小木屋,因為是煤油燈,所以亮度很是有限。他們推開門走了進去,赫然看見一高大男子坐在木板上。他看著他們,眼神中卻絲毫沒有流露出半點思想。大約過了一分鍾後,他起身走到後邊的木架邊,端出了四個瓷製杯子。“喝點開水吧。”他低聲說道。

“謝謝,這片森林還真是奇怪,才走了幾分鍾便讓人感到很口渴。”楓不假思索便接了過來,還把它們遞給其餘三人。

靈神接過杯子但並沒有急於喝,他說:“這位大哥,你是生活在這裏的嗎?”他這麼一問,眾人的視線便都集中在這位看上去應該有三十多歲的男子身上,唯有楓完全沒有理會,自顧自個地喝著水。

“這裏是迷失之森,我也隻是迷失了道路才會住在這裏,說到底僅僅是在逃避吧。”他又坐回到木板上,神情很是奇怪。

“迷失?”司真似乎對這個字眼有所反應似的。

“我已經不清楚了,究竟要什麼樣的人才能被允許活在這個社會上?”一陣風吹過,吊在上方的燈又開始不定地搖晃著,仿佛是要將眾人困在光與暗的夾縫中。“我們都是孤兒,一出世便被父母拋棄。雖然這對我們來說是何等的不公平,但我們並沒有放棄生的希望,我們有手有腳的,一定可以靠自己的力量養活自己。道理的確如此,但現實卻又是那麼的殘酷。結果,我們什麼也做不到,就連照顧和自己有相同遭遇的那些孩子的願望也不被理解。最後,他們被埋藏在瓦礫之中,而我們卻還活著。”他說話的語氣一直都沒有改變,一直都是那麼平靜,但似乎沒有人會懷疑他所說內容的真實性。

“孩子?”司真終於想起來了,“和煉戰鬥的時候,他也有說過和你類似的話。”眾人馬上警覺起來,氣氛忽然變得很是沉重。唯獨楓還是那麼一副心不在焉的臉孔。

“那幢政府大樓未改建前是一座被廢棄的舊樓房,我們和那些孩子就住在那裏。那一天,我們幾個人找到了不錯的工作,本想著終於可以讓孩子們不再挨餓了,可回來時看到的卻是一片瓦礫,廢墟。”男子頓了一下,右手用力地抓了膝蓋一下。“後來我們才知道那裏準備建新的政府大樓,而那位市長大人急於完成這項豐功偉績居然沒有去仔細檢查一下其中是否還有人就強行要求動工。事發後,他拚命掩蓋事實真相,根本沒有把那些孤兒的生命當成人命看待。”

“這沒什麼的喲,早已經司空見慣了,政府官員總是將自己的事情放在第一位,無視百姓死活。這一點從那些口號有多麼空洞無力就足以看出了。”楓晃了晃腦袋,很不以為然地說道。

“是啊,早已經司空見慣了。但那時候,我們仍然相信著這個社會,所以找到他理論,爭吵中動了手,於是他找上一些什麼理由,我們就被冠上了死刑犯的名號。現在想來,其實很簡單,對他來說,我們這些知情者消失了最好。”說著,他笑出了聲,“也許怪隻怪我們太天真,太無知了。”

“為什麼要告訴我們這些?”靈神想了一會兒後問道。

“我們五兄弟都接受了基爾的改造,但是得到力量後又能怎麼樣?既然完全絕望了,又能夠改變些什麼呢?既然這個社會是如此醜陋,那麼就讓它繼續醜陋下去,最後走上滅亡之路。”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作任何爭鬥。”司真說道。

“爭了又能怎麼樣?那些孩子能回來嗎?我能給他們重新活下去的機會嗎?”男子站了起來,用手指向了窗外的方向。“檻就在那裏,我不會幫助他,但也不會幫助你們。一切就看各自的命運吧。”而後轉身背對著他們坐下。

靈神點了一下頭,便跟其他人一起跑了出去。但這時候,他們全然不知道,這片迷失的森林中,有三股隱藏於黑暗中的氣息正在慢慢地朝他們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