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契(1 / 3)

“菲奧利,鑒於你在戰鬥中的傑出表現,現賜予你‘戰神’的封號。”莊嚴的大廳中回響著一把威嚴的聲音。大廳頂部是一團耀眼的光芒,從它身上不時射出多道彩色的光線。

一名身披戰甲的男子半跪在大廳中央,他始終沒有抬起頭,好久才低聲說出“是!”這個字眼。又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團光消失了,大廳中隻剩下他一人。他這才站了起來,無神的眼睛環視著空蕩的四周。而後他微微伸出右手,出神地凝視著。僅僅幾秒鍾的時間而已,他歎了一口氣,隨後揚起披風走出了大廳。

“菲奧利大人!”一位少年興衝衝地迎了上來,“大人,您現在已經是‘戰神’了吧。”他的臉上滿是興奮的神情。菲奧利看了看他,沒有說什麼便徑直邁出腳步。他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他此刻的反常,仍舊激動地說:“大人,這實在太令人高興了。想來,天界從來就沒有人可以獲得如此殊榮耶,就是身為神的左右手的路西法大人也沒有。大人,我們應該……”少年突然停住了話語,因為他看出菲奧利的表情很是奇怪。“大人,怎麼了,這可是好事啊。”

“威爾,你說我是不是應該高興呢?”菲奧利停下了腳步說道。

“當然應該高興了,恐怕沒有什麼事情可以比這件事更加值得慶祝的了。”少年斬釘截鐵地說道。

“是嗎?我應該高興?”他又歎了一口氣,然後繼續提起腳步。這時,迎麵來了兩個人,走在前麵的是衣著華麗、有著一頭飄逸金發的英俊青年,從他身上似乎散發著一種與眾不同的氣息和光芒。他的身後跟著的人衣著則相對簡單了許多。

“路西法大人,時任大人!”威爾立馬向他們二人鞠躬並大聲說道,俯下頭的他一個勁的吐舌頭。好險,要是他們早來一步,我恐怕就麻煩了。

“不需要行禮,這種陳舊的規定早就該廢了。”路西法揮了揮手說道。

“路西法,這是天界的法規,我應該告訴過你的,這是不可以順便更改的。”時任在他身後小聲說道。

“是,是。”路西法苦笑著說,臉轉向一旁似乎在發呆而全然沒有留意到自己的菲奧利身上,“不過,菲奧利應該就不需要這樣吧。”他似笑非笑地說道。

菲奧利這才發覺過來,但也僅僅是呆呆地站著。“身為‘戰神’,也許我還得向你行禮呢。”他說著,朝時任使了一個眼色。時任沒有說什麼,隻是頗為無奈地搖了一下頭。

“對不起,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請容我們告退。”菲奧利丟下這句話後轉身便離開,而威爾見狀也趕緊跟了上去。

“戰神……隻是個毫無意義的稱號。”路西法看著他離去的身影說,“用許許多多生命換來的褒獎,真想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請注意你的言語,對天神是不可以存在任何的懷疑的,要是被以前那種類型的上司聽到了就不大好了。”

“這倒不用擔心,那種家夥早就不存在了,僅僅是一群迂腐的老人罷了。可我還是不懂,有必要這樣大範圍地發動戰爭嗎?”

“天神自然有他自己的用意,我們能做的是盡全力的實現他的用意。”

“你現在已經不是我的老師了,能不能別再用這種說教的語氣,聽起來很別扭。”

“那也請你以後不要老是耍那種小孩子的脾氣。”

走出了那座宏偉的宮殿,菲奧利突然停下了步伐,威爾傻傻地看著他,好一會兒後才發現有一名女子站在不遠處,她一身潔白的裝扮,披肩的血色長發更現出其無人可比的豔麗,看樣子好像一早就在那裏等待他。“大人,她是找您的吧,那我先走了。”說著,他匆匆離去。

“你的事情,我聽說了。”彼此沉默了好久,菲奧利才開口說道。

“我的事情早就已經無所謂了,現在也感覺不到那些悲傷和痛苦,就好像是送走了一個和自己毫無相幹的人一樣。倒是你。”她冷漠地看著他,繼續說,“當上戰神是一種什麼感覺,你能告訴我嗎?”

他微微低下了頭,看著腳下那一片“樂土”。這裏四季如春,各種美麗的花草竟相開放,可愛的鳥兒在枝頭嬉戲歌唱,天空永遠是那麼蔚藍。他再次將視線移到自己的右手上。“到現在,我越發覺得自己是多麼的醜陋,這雙手早已經沾滿了鮮血。我徹底辜負了你和他當初為我鑄造輝源的心意。”

她轉過頭去,說:“你能這麼說就已經足夠了。菲奧利,離開這裏吧。天界根本不適合你我,再這樣繼續下去,遲早有一天,我們都會被迫走向絕路的。”話畢,她便隨著一陣清風消失得無影無蹤。

回到了房間,他再次注視著自己的右手。已經是夜晚了,天界的夜晚沒有喧鬧的氣息,有的隻是安靜,靜到猶如死了一般。他走到了一個櫃子麵前,思索了好久還是將其打開,碩大的櫃子隻在角落處放著一柄長劍。“輝源,是不是連你也在嘲笑我?”他疲倦的麵容上竟莫名多了一分笑意。

“拿著它……”他說著,和身後的她一起露出舒心的笑意,“有了它,你以後就不用再煩惱了。不過,你必須記住,它並不是你殺戮的道具。”

“至於名字嘛,我早就想好了。”她神秘地笑了笑,“你身上具有光的力量,那麼它就叫作輝源,代表光輝的源頭。”那時候,他們倆個笑得多麼開心。然而……現在,我看見的卻是失去了所有的她和已經永遠都不存在的他。

菲奧利抬起頭,茫然地看著天花板。“我真的不適合這裏嗎?”突然,他圓瞪著雙眼,他赫然看見一群根本不能算是人的人向自己走來,他們個個滿身鮮血,臉上都掛著痛苦的表情,響徹耳邊的盡是淒厲的**。“不,不……”他大叫著,一個勁地往後退,直到身體撞到牆壁。這時,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這就是對我的懲罰嗎?”他癱坐在地上,無力地說道。

“可笑!”路西法突然將一疊紙張重重地摔在地上,“這能算是戰爭嗎?連完全沒有戰鬥力的魔族村民都要趕盡殺絕!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的雙手捏成拳狀,咬牙切齒道。

又是一個早晨,一成不變的,威爾來到了菲奧利的房間外麵。“大人,是時候該參加新的作戰會議了。”傻等了幾分鍾後,他推開了門,繼續說,“這次是追擊魔族殘餘勢力的作戰,應該很快就會結束的,然後……”這時候,他才發現菲奧利根本就不在房間裏,“菲奧利大人?”

他早就離開了那裏,隻身一人走在下界的森林中。不管你們會怎麼諷刺我,我隻是不希望自己再走上那個隻有殺戮的戰場。想到這裏,他頭也不回地繼續向前走去。森林中到處可見的是充滿生命氣息的綠意,還有那些“活著”的動物。冷不防一道溫暖的光射在了他臉上,雖然並不像天界的聖光那樣耀眼,卻多了一分親近和生機。難得的,他露出了少有的微笑。就在這時候,一把女性的尖叫聲瞬間劃過他的大腦。是從前邊傳來的,他沒有多想便飛奔而去。

隻見一名少女倒在地上,她一個勁地往後挪動那好像失去了行動能力的身體。恐懼的眼神落在離她隻有幾步遠的一頭怪物身上。怪物嘶叫著露出了那一排排閃著冰冷亮光的牙齒。少女此刻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隻剩下盲目地搖頭。眼看著它就快要抓住她了,菲奧利一個飛身閃在了它的麵前,怪物吼叫著朝他衝了過來。僅僅連一秒鍾的時間還沒到,它便倒在了地上,無聲無息的。一切就是這麼簡單。他看著自己的雙手,那上麵沾滿了鮮紅的溫溫的液體。結果我還是隻有這麼做嗎?他緩慢地轉過身去,卻見少女站在自己身旁。一頭碧綠的長發,十分樸素的穿著,而最令他在意的是她那對尖長的耳朵。少女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他,好一會兒後,隻聽見“啪”的一聲。菲奧利呆呆地看著她,剛才的自己居然沒有想過要躲閃。“知道我為什麼要打你嗎?”她非常生氣地問道。他沒有回答。“你為什麼要殺了它,難道生命在你眼中就那麼的低賤嗎?它也隻不過是為了活下去,你有什麼權利奪去它活著的資格?”他幾乎不敢直視她責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