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願意,我可以在蝸牛殼中藏一句綿綿軟軟的話,任那小玩意背著它,慢慢地爬,慢慢地爬,爬到最高的樹枝上,讓所有的風,讓所有的香,都去說它;
如果我願意,我可以在椋鳥絨冠上別一團就像白雲般的花,任那夜風和鶯啼被羽翼攏了去,飽滿的花瓣漸漸透明,才發現,它開成了一句輕輕柔柔的話;
我要在全世界的牆壁上,寫下那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如果他看到了——他定會微笑的,因為他知道我依舊想他,我和他曾經守望的海仍然是那樣的藍亮,我會照舊在礁石上,守望曾經的風景,抱著雙膝,等他……
——藍尋留下的話
(一)
夏天很漫長呢,蟬兒喋喋不休地叫,似乎把時間拖得更長了。在海邊的沙灘,或許聽不到蟬鳴,浪聲又帶來了多少封遠方的信呢?
藍尋搬家了,搬到了令人神往的海邊。她曾經渴望住到這樣一個安謐的地方。是的,沒有孩子們的打鬧聲,沒有車輛的鳴笛聲,隻有她一個人,獨自思考,獨自回憶。呆呆地坐在礁石上,看浪,看鳥,看遠處的影子……無聲地旋轉著;聽風,聽雨,聽遠方的聲音……
那是誰的影子,那是誰的聲音?連藍尋自己都不清楚吧。除了夢裏,藍尋的記憶都是無聲的片段,她零碎的思索總是告訴她,曾經在海邊,有一個人,曾經與她相遇過,他們曾經一同漫步,曾經把腳印肆意地塗鴉於沙灘,曾經,交換著彼此的音符。哦?音符?那又是一個怎樣的夢?……每每到這裏,記憶便退下去了,盡管她很努力去尋找下一片。
終於到了周末,終於可以不像往日那樣踩著沙灘去上學了。這個周末是微涼的。
她把腳伸到海裏,小小的紅蟹駕著白浪上來,隨意地爬過她的腳兒。其實藍尋心裏一直有一個自認為十分可笑的想法,如果自己是一個人魚,那會怎麼樣啊?不用去上學,可以成天用像撒哈拉沙漠裏的沙子一般多的貝殼裝飾自己小小的魚尾,可以用那最美麗的海星裝點自己的頭發。而且,海底的亞特蘭提卡城堡,那是一個多麼浪漫的世界啊……
藍尋無聊地往海裏投著貝殼,一個,兩個,三個……嗯?怎麼回事?貝殼們……噢,不!
也許你不敢想象發生了什麼奇怪的事情,被衝上岸的貝殼竟然一個個動了起來,不光是這樣,懶懶的小螃蟹們也一個個都排著整齊的隊伍,齊刷刷地蹦著,爬著,回到海裏。“這是怎麼了?這難道是做夢麼?”藍尋擦了擦自己的雙眼,可是,眼前的一切仍然沒有消失。隊伍越來越龐大了,曾經埋在沙子裏的死去的魚蝦們,都鑽了出來,順著漲起的海浪回到了海裏。
此刻,天空也暗了下來,藍尋忽然感覺自己什麼也看不到了。一刹那,她忽然聽見了海咆哮的聲音,藍尋趕忙躲到礁石下,海浪卻竭力地往海岸上趕過來。藍尋已經無路可走了,浪沒過了礁石。藍尋不知不覺被卷進了海浪。
哦……這個是……又是這個熟悉的味道……
一番旋轉,藍尋醒過來了,似乎經過了一次漫長的旅途,自己不是被卷到了海裏了嗎?可是,感覺為何這麼舒服呢?這裏好溫暖呀……藍尋晃了晃自己進了海水的迷迷糊糊的腦袋,在她的眼前,是一個俊朗的男孩。
“你……你是?”
“你終於醒過來了呀,嗬嗬,我是幫助你的人呢,我在這海底負責管理水域的和平,你可以叫我夕諾。剛剛給你吃了一粒潛水藥丸,你好好歇息,讓藥效慢慢吸收吧。”那個男孩朝她笑著。
“嗯,謝謝你救了我,可是這裏是什麼地方啊?這裏是亞特蘭提卡嗎?在海底真的有跟陸地上一樣的人嗎?”
“不,這裏不是亞特蘭提卡,這裏是海心古堡的地下室。你現在真的應該謹慎了,現在你身邊發生的事情都是真的,海底也有一個跟人類世界一般的世界呢!促使這一切發生的,就是海巫——紫魚姬。”
“紫魚姬?”
“沒錯,她是海心古堡的主人。今天是她的生日宴會舉行的日子。魚蝦們都要回來工作了,這是一個龐大的工程。”
“哦,這可真是奇妙呀。不過,你?你到底是誰?我們見過嗎?你很眼熟呢!像我以前的……”
“什麼?”那男孩的眼睛放射出一種光芒,“像你以前的誰?”
“錯不了的,你一定是他,不過我有點記不起來了,但是,我至少肯定你的眼睛,那熟悉的光!”
“我們一定見過麵。但是,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了。聽著,我們現在不能離開這個地方,我們之間的關係很可能被別人發現。我在你的手心下了守護封印。待會兒,你隻管大膽地去古堡的宴會大廳,隨便找一個雜活。這裏的人都會把你當成其中的一分子,隻有這樣,你才會暫時安全。不過,4個小時之後,守護魔法就會消失,所以,待紫魚姬的宴會結束之後,你就到這裏等我吧。”
“但是我不認識這裏的路呀!”
“不要緊的,待會你閉上眼睛就行了。”
“可是你呢?你去哪裏呢?”
“放心吧,我有魔法,我會在暗中幫助你的。你快閉上雙眼吧!”
“嗯……再見!”
(二)
就這樣,藍尋按照那個男孩的話來到了海心古堡的宴會大廳。正如他所說的那樣,海洋裏的各種生物正在繁忙著,場麵宏大得簡直不好從何說起了。貝殼們張開了嘴,螃蟹們雙鉗夾著珍珠,鑲到客人的桌椅上,海月水母們成了透明的窗簾,掛在珊瑚窗上,就連鰻魚,也成了節日歡慶的彩帶。
“嘿!那邊的,快過來。”藍尋順著聲音一眼望過去,原來是一個金發小魚人。“嗬嗬,你好,我叫小夕,你是新來的嗎?你叫什麼名字?”
“哦,我……我……”藍尋顯得有點緊張了,不過無論換作是誰都一樣,因為你必須正視,你眼前的是一個魚人。
“啊?你怎麼了?”
“沒什麼呢,我是新來的。我叫藍尋,請多多指教!”
“藍尋,真是很美的名字呢。對了,你住在哪一個海堡裏呀?如果跟我是鄰居的話,那就好了。”
“什麼?海堡?”
“對呀,你不住在海堡裏嗎?我們給主人打工不都住在那嗎?哦,嗬嗬,我明白了,肯定是魚姬主人給你優待了吧。”魚人小夕笑嗬嗬地說。
“嗯,是吧……對了,我可以做一些什麼嗎?”
“我們去那裏端飯菜好了,今後你就是我的朋友,如果那一些蝦卒為難你,找我就是了!”
“嗯,就這樣吧。”
“跟我來吧。”
藍尋和小夕來到了廚房,“玉蟾大廚”們正在熱火朝天地舞弄著鍋鏟。如果這裏是陸地,那它們的汗水一定會溢滿大地的。
藍尋和小夕每人都端上了一盤大餐,小夕舔著舌頭垂涎三尺,可是,在藍尋的眼裏,這一些食物沒有什麼好聞的香味。相比之下,也就不必像小夕那樣把食物端到桌上的時候,自己也要咽下一口唾沫。
“噓!紫魚姬來了。”小夕趕快把藍尋拉進角落裏。五光十色的燈光都一一亮了起來。彩虹般的地毯鋪上了大廳,咚——咚——咚——咚——海馬使者們奏起了洪亮的交響樂。小夕向藍尋指了一下高階上昂首站立的大海馬,告訴藍尋,那隻大海馬就是紫魚姬的心腹——巫龍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