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李寡婦的家，湯師爺一路無話，直到衙門。
“謙兒，你剛剛和阿德說的，都是真心話麼。”
兩人即將離別時，湯師爺來了這麼一句。
石謙點點頭。
湯師爺歎了一口氣：“不值得，中區人不值得。”
石謙疑惑：“為什麼？”
湯師爺指了指礦山的方向：“你知道什麼是中區人麼？中區本來都沒有人！
這裏，不過是一群失意和逐利的人，不小心聚集在一起而產生的地方。
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對得起自己，對得起家人，中區已經沒有你的家人了。
再找一個地方，娶妻生子，組建你的家庭，然後對得起他們，行麼？”
石謙沒想到師爺會說這樣的話。
“那些願意為了我豁出命的人，難道不是我都家人麼？”石謙反問。
“你連家人叫什麼都不記得了，這樣的家人是家人麼？”師爺冷著臉說。
石謙無法反駁，“但是他們救了我。”
師爺靠近石謙，用最嚴厲的口吻，說：“是徐區長和王夫人救了你。”
石謙啞然，真正救自己的，自己已經沒辦法報答了。
“叔，你說的話，我會記下，但是我要走的路，我自己會走。”石謙眼神堅定地看著湯師爺。
湯師爺橫眉怒目：“你什麼路？成神之路麼？別以為我看不出你在想什麼！人道千千萬，神路有幾人？那一位已經是從神了，也沒有保住中區！
徐區長對我有恩，石村長是我敬重的長輩，你是他們唯一的後人。我不希望你終其一生隻為了一個鏡花水月！”
“叔，不成功，便成仁！”石謙也不知道自己的話會被肌肉翻譯成什麼樣，但是現在他眼神堅定，不可撼動。
湯師爺知道勸不動，隻好擺擺手：“隨便你吧！”
石謙行禮告退，回到屋子裏收拾東西。
其實也沒什麼可收拾的，原本的東西都被尋寶人毀掉了，這裏是衙門臨時騰出來讓石謙休息的房間。
此去經年，竟然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帶走。
約定的時間轉瞬即至，石謙幾乎是空著手到的北門。
湯師爺早就在那兒等著，旁邊站著一個婦人，是湯師爺的夫人。
“謙兒啊，你這一走，以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這裏有一些銀兩，你拿著，就當是梁姨的一點心意。”
梁夫人這兩天也沒少照顧石謙，對於這孩子，很難不生出憐惜之情。當初湯師爺回來告訴梁夫人石謙要走，兩人還大吵了一架。
“錢都是那死鬼給你準備的，他這會兒還嘴硬不肯和你說話呢。”梁夫人指了指湯師爺。
中區是沒有銀兩的，都是用紙幣，但是中區的紙幣，隻有在中區使用。離了這裏就得換銀兩，可銀兩稀缺，隻能從往來商隊處換。
換了就是吃大虧，而石謙手裏的銀兩，一點兒都不輕。
“叔，謝謝。”石謙知道窮家富路，身上沒錢，寸步難行，湯師爺的這份情，他是感恩戴德的。
“石謙哥哥！”娟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石謙回頭一看，竟然來一大幫人，約莫有二十幾個。
“還好趕上了，謙兒，這點錢你拿著，出門在外，別苦了自己。”
“這些你也拿著，別嫌少啊！”
“我大哥寄回來的金子，咱媽說，都給你。石謙兄弟你放心，我以後自己學著寫家書，你一個人在外麵，要好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