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在慶元縣還是有門有戶的大宅,兩尊石獅子威風八麵,上馬石也光滑圓潤,顯然是有了不短曆史了,甚至都被人蹬出了一個小小的坑。
此時,陳家門前排著絡繹不絕的馬車,更是有兩個隨從家丁站在門前幫忙牽馬停車。
門前更是張燈結彩,紅色的絲綢組成的花團到處都是,一個長衫男人站在門前恭迎著來往客人,臉上帶著無法掩蓋的笑意。在他身邊站著一個滿是異族風味的男人,眼窩很深,五官都很分明,臉上的笑容更是難以掩蓋。
一眼就看出不是大慶子民。
這二人正是陳徳憲和馬紮爾。今日就是他們二人的子女陳雲景和馬賽媞成親。
陳丹生他們的馬車在這些造價高昂的馬車麵前顯得格外的落魄,畢竟隻是一個村子裏的小夥子跑出去租借而來的,哪裏會有什麼樣子。
那些達官貴人家裏就算是馬夫,也一個個穿著打扮極為精致,以他們的身份,帶著馬夫出門自然不能讓馬夫丟了自己的門。
隻有陳丹生他們,車轅上坐著一個粗布衣裝,長衫還打著一個顏色明顯不同的粗布布丁的馬夫,實際上還是同村趙石頭。
雖然以陳丹生的意思,他們本不該參加這個所謂的婚宴。隻要來了,那麼一定會受到許多冷言冷語。畢竟當初如此落魄的被人趕出家門,這原本是自己家的大宅子成為了人家的院落,心裏頭無論如何也不舒服。
這個世道,誰會真的為家人出頭,大家見了,不過會有些冷嘲熱諷。
可是,陳丹生蘇醒了,他自然不會將這件事當成沒發生一樣。該處理的,自然一定要處理過才是。
陳德義見到了地方,前麵的車馬已經堵住了巷子口,就隻能在巷子邊緣停下馬車來。
黎敏芝坐在車子裏歎了口氣,雖然心有不甘,可是他們畢竟收到了邀請。二人都有著良好的家教,這個時候,若是不來參加,豈不是明擺著已經徹底把自己放在了弱勢位置。
“希望能夠順利的結束吧。”
陳德義拉了拉黎敏芝的手,先行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拉開車簾,黎敏芝剛一出來,就迎麵碰上了對麵馬車一個女眷走下來。
黎敏芝臉上露出笑容,對麵之人正是當年和她一起賞月彈琴的林家主母林氏,可以說是一起關係親密的手帕之交。所以如此見了,立刻揚起了笑臉,想跟對方說話。
可是,就見林氏匆匆低下頭,明明正麵撞上了,卻當做沒看見一般,讓自己的家丁扶著跳下車後,以一個大家夫人不可能出現的速度飛快的離開了。
黎敏芝揚起的手和已經綻放的笑臉還沒等收斂,人就已經走遠。
瞬間,黎敏芝的心裏就冰冷一片。
這是什麼意思?
嗬嗬。
陳丹生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將黎敏芝舉起的手搭在手背,笑道:“娘,我們走吧。”
黎敏芝臉上猶如火燒,林氏這一動作已經徹底的表明了許多問題。
“走,走吧。”
陳德義皺起眉頭,看著林氏走的飛快,心頭也升起了一絲歎息。
他的家人如此備受冷落,作為一家之長,這明顯都是他的責任。如果當初……哎,不管當初如何,他們這些都是自己找的。
“我們回家吧。”
站在車馬前,陳德義決定了。什麼臉麵什麼家教,再往裏麵走進去,那麼迎接他們的是什麼還用說嗎?
“回家?都到了,咱們,就進去吧。”
黎敏芝說話有些弱弱的,她實際上也不想進門了。
陳丹生站在一旁不說話,一身黑色勁裝讓他的身影顯得筆直。
不管雙親如何決定,他都會跟著他們而行。隻是,今天不能解決這件事,陳丹生回去也定然坐臥不安。況且,陳丹生也不相信陳徳憲一家會那麼輕易的放過自己。
陳雲潤也從車裏下來,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看著自己家成為了別人的宅子,當然臉上頓時黑了下來。
“明明是我們回家,為什麼卻成為了客人?這是哪裏來的道理。”
陳德義皺起眉頭,幹脆就要讓家人坐上車回家。可是,此時從旁邊走出了一個機靈的家丁,忽然高聲喊道:“哎呦!二爺,您們回來了!老爺讓我專門在這裏等著您們呢。快請進,請裏麵請!”
看著這個家丁,陳德義眉頭更皺的深了。這是陳徳憲的隨身家丁,顯然就是故意堵在這裏讓自己難堪的。
現在周圍馬車上下來的人都看見了這一幕,隨後議論紛紛起來。誰都知道陳德義一家被趕到了農村去,這次回來,又如此落魄,頓時讓陳德義和李敏芝的臉上猶如火燒。陳雲潤更是氣的要上前揍那個家丁,陳丹生卻一臉如常,攔住了陳雲潤。他們現在什麼都不做才是辦法,因為無論做什麼,顯然已經處於劣勢,那就全部都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