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與大人們講
雕虎溝的葵花
站在高高的青羊山
葵花爛漫迷人眼
那是生活終於泛出的金黃
是分田到戶煥發的燦爛
溪水映著金黃流淌
小村在金黃中籠著炊煙
葵花 勞作的人們 滿山溝裏追趕太陽
香醉的夕陽滾下山了
鞭杆兒紅
那是一個古老的品種
一地的鞭幹兒紅 已棵棵亭亭玉立
高高的纓子 如芬芳的少女
那一年二老爺看青 他不近人情
我的兩隻小手試圖去薅一棵 一如攥著那貧窮的秋天
我怎麼能撥動一個秋天的濃重
還是羊倌李看不過 使出渾身力氣
才讓那棵鞭杆紅崛地而起
我看到二老爺那嚴厲的眼神
可也為那長長的鞭杆紅欣喜不已
真不愧叫鞭杆紅
在貧窮的秋天裏吸引了孩子們的眼睛
深夜
我聽到呼吸均勻有序
聽到馳過深夜的火車匆匆忙忙
我聽到周身體液靜靜流淌 管網通暢
公路上還時有車輪切切轟鳴
我聽到胃裏有什麼在重組 集結 吹響號角
小兒子的呼嚕已消失 偶有牙齒在那過家家
我聽到屋外的寒星搓著手抵禦寒冷
腳底的凍傷像居高的樓價 不想不行
我聽到寒夜肅穆
風在遠行
老家捎來的土豆
老家捎來的土豆 依然是麻麵的臉
那也是我童年的菜色
他們那幹麵幹麵的心情
寫著一股樸實且土氣的人生
他們露出的竊喜 是在異鄉終於見到了我
並告訴我土豆身價漲了
個大豐滿的 都出口漂洋了
中等勻稱的像他們一樣也早進城了
小個的進了粉坊 變身
成白花花修長的 粉條了
他們幾個乘汽車 走高速
有個時尚的字眼 農民工
村長向他們下了保證
今年村路一定要硬化
他們眼巴巴地看著我
說 吃吧吃吧 吃了 我們就落地生根了
一隻鳥
夜宿小樹林的一隻鳥
給我童年的天空留下一小片記憶
它是留戀樹林和小河麼
它留戀自己棲身的小樹麼
還是河對岸生產隊長勢很差的莊稼
它為什麼沒有回窩
淘氣惹禍了
逃學不敢回家了
它想獨處
想看看夜有多黑
想試試自己的膽量
卻被我驚飛 也嚇了我一跳
從未成行
有一段路
我從未成行
似乎是一個周遊世界的計劃
抑或是天涯海角的一次遠足
近到省內外的一次探訪
再近到縣域古跡的尋幽
再近到回一趟遠隔鄉愁的老院
還有縈回著神秘傳說的老屋
總有一段牆頭我沒爬過
總有一粒塵埃 我沒摸過
有一段路
從未成行
那應該是一次心靈的漫步
亦或是一段情感的回眸
重到青春的邂逅 懵懂了少年路
再重到萌動的瞬間 放飛風采無數
再重到曾經的一顰一笑 鶯聲燕語
擊落多少青澀記憶
有一段路
從未成行
深深地檢視從前的腳印
抑或是踏實天涯路
濃到結發時的海誓山盟
再濃到青春做伴 風雨走過
再濃到坐下來 一敘方休
舉案齊眉
列車情結
火車情結
我感謝
一列碾過夢境的火車
大地靜靜地 把低鳴傳過來
我的夢悄悄地跟著火車飛奔
床就是一列火車 妻兒渾然不覺
我卻順著鋼軌馳騁
順著鋼軌
我望望來時路 也望望天涯
深夜駛過的貨車
深夜 一輛貨車駛過耳鼓
像一陣敲擊寧靜的錘音
車燈是利刃 把夜劃開一條口子
露出的是最真實的也是最黯淡的
夜追趕著車 縫合那條口子
也縫合一塊傷
車推著黑夜隆隆向前
一會就把一截黑夜甩下
穿過深夜的火車
一聲火車的低鳴 冬天的大地
震顫的不隻是一顆心
冬天的後半夜 是春天的前半夜
軒窗外 星星都在哈著氣眉飛色舞
夢舟怎不馳騁
北鬥星都在風馳電掣地導航
與星望
可療傷
二小兒於夢裏遇到一片火燒雲 鼻塞
如雷降
妻灌藥
夜哭郎
憤憤的妻款款的又進入夢裏 如一段詩
不寫不快
像從另一個城市駛來的火車
匆匆的 又奔下一個城市而去
老米溝的傳說
我是老米溝的村民
那天晚上 土炕上的我
怎麼也躺不住
我穿上鞋 又來到屋後
剛打好的水泥路上
任那比炕還平的水泥路 熨平
我起伏的心潮
任那比水還悠遠的路 牽著我的思緒
走向關門山 躍上老米溝的梁
麵對生我養我的村莊
簡樸和平凡裏 已被一層新的氛圍籠罩
掐掐自己的手背 一切都是現實
夢裏不知小康
就讓我坐在這嶄新的路上歇歇吧
讓我好好想一想
月華灑下的不是月光
那是黨的政策在流淌
老米溝的秋天
綿綿的大山 夾著古樸的秋日村莊
一條新打成的 村村通公路
把一個嶄新的小村牽到了山外
柞樹為季節描著山的眉毛
楊樹和落葉鬆畫著老鄉的臉龐
一個村民 講述一個個富民故事
一個新農村的樣樣實事 如一地的金豆
閃閃發光
已爬上山坡的“平榛園” 如一片彩雲
把大山的希望點亮
建設中的大型豬場 給老米溝的秋天
鍍上了榮光
小村 正在脫胎換骨
老米溝 在笑聲裏葉落山黃
老米溝的傳說
在村部裏 我們讀到了老米溝的傳說
漏米溝 容納了大山裏的
人們對溫飽的多少寄托
時間的車輪已來到21世紀
漏米溝 就讓它往村民的手上漏米吧
那米順著黨的幫扶政策漏下來
順著駐村幹部的辛勤身影漏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