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年前老頭扔來的那本冊子上,文字極少,整張整張的紙上都是人體圖,正麵圖,剖麵圖,截麵圖……以及一大堆記錄位置角度的數據。若不是早些時候被老頭逼著惡補過,賴卜若能不能看懂這高端的體術秘籍還是個問題。
這套動作不複雜,卻很難,很奇怪。
在演練這些動作的時候,除了那些姿勢極其怪異,還會讓人時不時產生一些錯覺,正是這些錯覺,使得賴卜若自己研究了5月才將將能完整地擺出一遍,還錯誤百出,極不標準。於是他隻能忍著嘲諷去找老頭幫忙。老頭的指點很有效,僅僅兩個月賴卜若就能分拆著將動作做標準了。又過約一年,賴卜若能完整地做出整套標準動作,隻是不太熟練。直到現在,少年已經基本能熟練連貫地將動作標準地走一遍。
少年已經完全沉浸在那些錯覺幻想中,一會感覺自己是在潘帕斯星的遼闊高原上飛奔的瞪羚,一會又像是法爾瑞星上含羞靜默的修女,突然又好像是一顆飛馳在人蟲戰場的子彈……
而一旁老頭的神情隨著賴卜若的動作變化漸漸凝重,皺起眉頭不再說話,像是怕聲音打斷少年這神奇的狀態。
昏紅霓虹下,少年身體一遍遍躍動閃爍,越來越像那流傳自厄爾斯的著名流浪者之舞。
沉浸在幻象中,賴卜若隱約察覺到自己的精力在飛速流逝,然後……
然後便昏倒了。
……
……
“啊——”
第二天清晨,賴卜若醒來,頭痛欲裂,渾身充斥著虛弱感。
歪頭看去,透過房門能看到老頭又蹲在茶館門檻上,隻是這次老頭的眼神不在來往的女性身上。賴卜若又想到了辛格樂的《老兵》油畫。
“嘿……老頭……”沉默一會,賴卜若出聲喊道。
他隻記得昨晚演練體術時候,又陷入那種奇怪的幻覺難以自拔,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必須要找老頭問個清楚。
老頭不理他,自顧自起身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紙盒,拍出一根煙,點上,神情有些呆滯,皺眉吞雲吐霧起來。
這糟老頭受了什麼打擊?賴卜若很想撓腦袋但沒力氣,摸不著頭腦,勉強側身,抓住床頭櫃上的麵包啃起來。
就這樣,一個上午老頭都沒進賴卜若房間,直到中午午飯,老頭才端著飯盒再出現在賴卜若麵前。
“喂,被對麵新來的寡婦拒絕了?”賴卜若精神已經恢複一些,心情不錯,沙啞著嗓子笑嗬嗬問道。
“滾……”老頭沒好氣,將飯盒按在少年手上。
賴卜若很少見到老頭這種失魂落魄的樣子,好奇心驅使下追問:“那受什麼打擊了,老年癡呆?”
“嗯……癡呆?”
誰知聽了這話,老頭眉頭倒是突兀的舒展開來。
“原來不是他比我天才,是我老了,是我老了……”老頭暗忖,有些釋然,隨後便東拉西扯,自誇一番,拍拍賴卜若肩膀,叮囑少年今後繼續努力練習體術雲雲。
少年知道這是老頭恢複了正常又開始自戀,也就不以為意,打開飯盒往嘴裏扒飯。
不過他不自知的是,經過昨晚的怪異幻覺,他對這套體術的入門比老頭預想早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