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嗯。”芊而拚命點頭。
黃庚霖湊近她的耳際，幽聲說：“可惜，我再也不敢相信你。”
芊而驀地瞪大眼睛，驚恐萬狀的迎接來最深刻的刺痛……
請了假，芊而終日不見陽光的在家躺了三天。
這幾天她不是白白躺著，她是用心思考了的。多少年，都沒有像這樣認真的思考過，更沒想到，已經成精的她還會再有無法決擇的時刻。
身體的痛感已寥寥無幾，心裏的創傷似乎永遠無法痊愈。
站在窗前，拉開窗簾，陽光突兀的射進來，讓她的眼瞬間有一點恍然，窗外的荔枝葉隨風輕舞，那沙沙的聲音，突然讓人覺得——好孤獨。
這些年來，她隻知道，仗著自己的青春去盡情享受激情、浪漫甚至欲望，自由的笑自由的哭，不願受到任何的束縛。然而，為何還是走到這樣一條迷途？為何此刻心中沒有快樂也沒有輕鬆？反而好像過得很辛苦？難道她，早就忘了如何尋找幸福？
頓了頓，長長吸了一口氣，好沉悶。
不在沉默中死去，就在沉默中變態。
沉默不是她的風格。
轉身，的去梳洗，著衣，化妝。然後，如往常一般精神百倍的去公司。
同事們都在兢兢業業的工作，她的突然到來也幾乎沒引起幾個人的注意，她悄然走到莫蘭的門外。
陽光透過大玻璃窗的折射，在莫蘭身上映出泛著靈動的色澤，讓端坐在辦公桌後一臉自信的她充滿活力和魅力。芊而心底掠過一絲猶豫，對於這個女人，她是從心底裏沁出了佩服的，女人做到她這樣成功又美麗，真是不容易。而她，唯一比人家優越的一點，就是年輕。然而，這也正映中了自己的淺薄。
感應到芊而的注視，莫蘭忽然斷定的抬起眸，坦然自若的眼睛清亮的望住她，嘴角輕抿，“怎麼不進來？”
芊而心裏莫名一慌，腳步遲疑著走進去。
“身體好些了吧？”她開口問著，眼睛又轉回到手中的文件。
“嗯。”芊而坐到她對麵，眼神飄忽的望了她幾眼，她微顰眉心似乎看完了文件，然後往桌上的攤，雙臂放置到桌麵，昂頭直視著芊而，問：“有什麼要緊的事？”
芊而心虛的笑了笑，“是……有點事情。”
“說。”女強人就是這麼幹脆。
芊而也覺得沒必要不好意思了，輕咳了咳，艱難的開口：“蘭姐，我……想跟你，借錢。”
“多少？”她臉上看不出一絲驚詫。
“五十萬。”數目不小，芊而緊張的悄悄握緊了手。現在她在黃庚霖那兒“賺”來的有二十多萬，自己有幾萬，楚爸還了二十多塊，差不多就有五十萬了。所以還差五十萬。
莫蘭微微挑了下眉，芊而忙接著解釋：“是這樣的，我爸的公司出了事，欠人錢，因為太著急我就……借了高利貸，所以現在要趕緊還這筆錢，不然會麻煩。”雖然聽起來好像敲西牆補東牆，可她隻能這樣說。“您至少不會給我漲那麼多利息。是吧蘭姐。”
莫蘭還是不作聲，隻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她。
“蘭姐，我知道這有點過分，但是……我可以把身份證交給你。”芊而覺得臉上開始發熱。
莫蘭身子向後一靠，唇角劃出一個嬉戲的弧度，“你打算什麼時候還？”
“我盡量，你可以每個月扣我三千塊錢。”芊而誠懇的望著她，希望她不會拒絕我的誠意。
“嗬嗬……那我不是要等到十多年後？”她笑起來。
芊而很窘迫，但是說都說出來了，怎麼辦呢，“蘭姐，我一定會還的，而且絕不會等到十年後，目前對我來說，這隻是緩解一下，我會想辦法弄到錢還給你。”
莫蘭半眯起眼，對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你知道我為什麼欣賞你嗎？”
芊而一怔，茫然的搖搖頭。
“你跟我當年一樣，年少輕狂不甘示弱，眼睛裏滿含著霸氣和警惕！”莫蘭笑容清冷，“但是，又會犯下不可輕視的錯誤。你的眼睛告訴我，你遇到什麼事了是嗎？”
芊而驚愕於她對自己的洞察，又尷尬於她猜中她的處境。
“芊而啊，我知道，不管別人怎麼規勸或者提醒你，但你未曾經曆過，便永遠不會明白，有些事情，你隻有親身體會過了才會領悟。就像別人的故事多麼有教育意義，在你看來也不過是鏡中之花，聞不出它的香味。”莫蘭吸了口氣，笑得有點溫和，“所以呢，我並不想知道你是出了什麼事，更不想教你該怎麼做，但是呢，我要跟你提點一句話：不對別人負責，你自己的人生亦沒有多少意義。”
芊而的頭一蒙。
她又笑著拿起了放下去的文件，一邊埋下頭看，一邊輕描淡寫的說：“你把卡號寫下，我空了就給你彙進去。”
芊而豁然欣喜，顧不得多去揣摩她適才話中含義，忙找出筆來給她寫卡號，“蘭姐，真的謝謝你，你幫了我的大忙。”
“想謝我也可以，現在，就立即給我義務處理好小蘇手上的協議，下班前修不好……”她警示的望住我，“錢就到不了帳。”
芊而頓了頓，堅定的點頭，“我一定做到！謝謝蘭姐。”
“叫莫副總，唉呀真不懂規矩。”她垂下頭繼續做事，嘴裏呢喃著。
芊而正式的鞠躬，故作認真地道：“是，楚副總。”說完忙轉身向外走，身後轉來某副總幽幽地聲音，“馬哥孛羅大酒店的那天，我不小心看到某人跟一個男人，風華絕代的讓人恍目……哎，我要是有那麼年輕就好了。”
芊而頓了頓腳步，繼續走出辦公室。
現在的她，已經無法看透自己的心，想要什麼，想得到什麼，想要做什麼。隻知道，她要快些還給黃庚霖一百萬。沒有了金錢的遮擾，他們才能看清彼此。
而楚穎恩……唉。
晚風習習，月如鉤。
芊而身著絲綢的睡衣坐在床上，如癡的看著隨風輕擺的窗簾，心境，一片紛亂。
“哎，我要是有那麼年輕就好了。”聰明善良的莫蘭，看似在感歎自己的年華，其實意在提醒她要及時珍惜。隻是，她該珍惜的是誰呢？
兩個男人，一個是陰晴不定，一個是搖擺不定。
有些東西，不是你不想去保護，隻是，怕自己伸出了溫暖的雙手，卻被反噬一口。人最終最愛的都是自己，別跟我說什麼愛的奉獻。即使是奉獻，也要衡量著值得才去做，否則，隻會成為別人的笑談。
她不允許自己的人生再一次蒙羞。用恥辱堆積而成的人生，又算什麼人生？
“鈴……”電話鈴響，她隨手拿起，看見是穎恩的號碼。猶豫了一會兒，打開，卻不說話。
對方遲疑了一下，聲音微顯著急的輕喊了聲：“芊而。”
芊而無聲的一笑，這個男人，永遠就是這麼溫吞。
“芊而。”寂靜空氣中，他緊張的呼吸聲一清二楚，半天了，終於迸出一句：“對不起。”
芊而不動聲色的按了電話。
她沒有空聽他說這種廢話。
電話鈴再次響起，她屏住呼吸，打開。“好吧，有話就說有屁快放。”
對方有點被嚇到，半天才說：“芊而，你下來。”
芊而很無語，以前，她愛透了他這種清冷溫軟的性格，為什麼今天讓她這麼上火？
“我在樓下的荔枝園裏。”他有點緊張的補充說。
芊而皺眉，丟下手機下床，拖著鞋走到窗前，向下望。
楚穎恩聽著手機，亭亭玉立的站在繁茂的枝葉下，一頭耀眼的金發隨微風輕輕飄蕩，一身的黑色緊衣裹出纖長卻健壯的身姿，大開著的翻領露著雪白的脖頸，冷豔的臉孔被柔亮的月光渡上了一層朦朧的銀輝，一雙晶晶亮的大眼睛期待而無辜的望著她。
芊而暗吸了一口悶氣。這男人總是能把亦仙亦妖的氣質奇異的揉合在一起，將她誘惑勾引的淋漓盡致。竭力將湧出的激情壓回身底，她將目光硬生生轉移向月亮，擺出一副淡漠的模樣。
“芊而……”他小心冀冀的輕喊。
她垂下眼簾，平靜的望住他。
“下來好嗎……芊而……求你了。”楚穎恩的眼波盈盈，帶著強烈的乞求。
芊而看了他一會兒，冷冷轉身。外麵，這時候有點涼了，她抱住雙臂，悠然的繞到後院。
他站在那裏，皎潔得如夜色中盛開的玫瑰。
芊而側身走到樹下。“這是你家啊，回來了應該上樓。”
他沒吭聲，默默走到芊而麵前，修長而性感的雙腿擋住她低垂的視線，她掀起眼簾，不得已看見那裸露的瓷白的肌膚……也不嫌冷。
“芊而希望我回家來住嗎？”楚穎恩啞聲問，淒迷的眼神緊緊落在她臉上。
“你如果沒有事我先走了。”芊而冷聲道。
他臉上閃過一絲局促，忽然伸開雙臂摟住了她，她煩感的掙了掙，他抱得更緊，聲音略有哽咽的道：“我要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
她冷笑了笑，的不知道怎麼才能讓那一幕在記憶裏消失。
“芊而，我愛你。”他動情地說。
芊而突然覺得想笑，“也對她說過吧？”
他的身體滯了滯，緩緩放開她一點，怯生生的望她的臉，“芊而……”
芊而抬頭望了望他曾經住過的房間窗口，心底升起一絲蒼涼，“那天，你站在那裏，對站在這裏的我說過的話，是不是也對她說過？”
“芊而！”他低喊一聲，突然俯下頭衝動的吻住她。
這……這算什麼！
芊而緊閉著唇，不給他任何回應，也不讓他得逞。伸出雙手毫不留情的猛的一推！
他踉蹌一下，抬頭，又驚又痛的望著她，清亮的眼睛慢慢浮起氤氳。
芊而鄙夷的瞪他一眼，轉身就走。
他一把從身後抱住她，急促的低喊：“芊而！對不起……是我的錯……”
道歉頂個P用！
“我不知道她會來中國……我畢竟跟她交往了四年，她一次一次哭著求我，我、我不忍心……”他顫抖著收緊了雙臂。
“是嗎？”芊而苦笑著道：“既然感情那麼深，就在一起啊。”難道會相信他隻是不忍心嗎？
“我現在愛的是你，芊而，真的。”楚穎恩乞求地說著。
“那麼她呢？”芊而回頭，一瞬不瞬的緊盯著他。
“”他怔忡了一下，迎著她的雙眼不自然的輕眨了眨，遲疑飄忽的眼神深深刺痛了芊而。
夠了吧，楚穎恩。
“不要再來找我。”芊而回身大步走。
“芊而！不要這樣對我。”一顆淚珠從他眼中悄然落下，微皺的眉似蘊含著難以承受的疼痛，蒼白的唇輕顫著開啟：“從開始到現在，我沒有停止過愛你，你怎麼能不相信我的愛？……你說過要好好跟我在一起，說過再也不想失去我……你跟他的事，也同樣深深傷害著我，你知道嗎？”
仿佛被人說中了要害，芊而心裏猛然一慌，躲避似的回過頭去，臉上火辣辣的。嘴上卻死硬著，“嗬，還知道反擊我了啊。”
他輕歎一聲，抬手握住她雙肩，“芊而……我們都忘掉過去的事好嗎？不要再互相折磨了！”
忘掉？可以嗎？
芊而眼前浮現出他適才飄忽的眼神，僅僅隻是一瞬，便泄露了他的內心。
“我不會再跟她見麵了……我會跟說她講清楚……”楚穎恩緊張的表述著自己的決心。
芊而冷笑。
“我什麼都聽你的……我保證不會再讓你生氣……”
芊而回頭，懶懶的說：“哥，我們都冷靜一下吧。有些事如果做不到，就不要說出來。”不等他有任何反應，她便匆匆轉身，沿著小道快速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