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韓玄冥深陷在記憶中。烏光突起,平平實實插向呼韓玄冥後心,一劍送出,看似緩若無力卻是何安一身的修為極致。呼韓玄冥感到心中一湧,一截劍尖已經透胸而出,他淒涼地長笑一聲,一掌虛空反劈而出。何安一劍刺入立即放手疾退,忽然感到一股無形的勁力直透脊背,慌忙後翻連折,待腳下剛剛站地,又再次騰空而起,忽人分兩半,各摔一邊,空中下起一場血雨。水浮雪剛好回頭見此詭異驚怖的一幕,頭一歪嚇昏過去和沈清嘯倒在一起。
呼韓玄冥口中溢血,踉踉蹌蹌向前走兩步,一頭栽在地上,慢慢地爬向水浮雪母子,嗓子發出模糊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出:“雪兒,原……諒……我!”說完伸向水浮雪的一隻手從離
她半尺距離的空中重重垂下。
三日後,邊集血流成河,魔教滅亡,隻有少數魔教高手逃逸出中原。
沈嶽哀悵地站在紫冷素透出淡淡綠意的青塚前幽幽歎氣,如深閨怨婦,天涯遊子,纏mian悲苦,聲聲不息,化作颯颯聲回響在紫竹林上空,回響在沈清嘯耳邊。
沈清嘯離開竹林之前,沈嶽鄭重地告訴他說自己並非他的親生父親,這些年他一直和水浮雪相敬如賓,甚至當他得知魔教攻到之時還和他共謀對策,逃出死劫。沈清嘯沒有露出驚訝的神色。當日在隱龍居內他雖然有受了極重的劍傷,一兩個時辰內不能移動外,卻不致命,也曾昏迷。水浮雪從昏厥中蘇醒後,發覺兒子並不曾死去,輕舒口氣,將沈清嘯的傷口細致包紮好,起身離去,一如消融的雪花。
沈清嘯不曾勸阻,閃動的眸子裏淌下兩滴清淚。他知道母親神已傷,心已死。現在的沈清嘯是否也已經神傷,心死?母親的皈依,養父沈嶽和紫冷素的絕戀,真兒的傷心,伊人撕心的傷痛離去,連承不承認都已經無所謂的親生父親,甚至何安、何尋等種種羈絆如暗風疏影揮之不去,如惡蛆附骨,侵蝕日月。他以後將如何麵對自己的人生?
天空浮出月半彎,疑惑地懸沉不定。
一年後的邊集郊野,一個落拓的中年男子在月光下吟唱:
芳草碧色,萋萋遍南陌。暖紫亂紅,也知春愁無力。憶得盈盈抬翠侶,共攜賞,鳳城寒食。到今來,海角逢春,天涯為客,愁旋釋,還似織,淚暗拭,又偷滴。謾佇立,遍倚危闌,盡黃昏,也隻是暮雲凝碧。拚則而今已拚了,忘則怎生何忘得。又還問鱗波,試重尋消息。
清歌哀音,一絲一縷盤山繞水,qing動水木清華。細細品味,正是一曲時下廣泛傳唱的《月半彎》。皎潔的銀鉤在天上似乎微微顫動,有暗流洶湧,一條紫色人影沒入暗黑,歌聲戛然而止。
沈清嘯提起全身功力急速追下去,前麵的紫影突然靜立不動,沈清嘯急忙收步還是撞在了紫衣人柔弱的身上,神情十分尷尬,正要說什麼,忽然看到紫衣人的身體正在從下到上化做葉葉花瓣飄向半空。沈清嘯大驚,猛然醒悟,快速移到紫衣人麵前也隻看到紫冰一雙冷漠的眼瞬間化做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