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打鐵的漢子名叫陳武,妻子張氏劍秋,膝下僅有一子叫做陳靜。祖傳打鐵手藝遠近聞名,種有幾畝薄田,閑時幫人打造些器物貼補家用,比一般農戶富裕的多了,家境倒也還過得去。平素為人仗義,鄉裏鄉親有什麼難事相求的從不吝嗇,因此遠近鄉裏說起打鐵的陳武沒有不說好的。妻子張氏不是本地人,十年前隨父流落至此,父親突染重病客死他鄉是陳武幫忙張羅著安葬的,張氏心生感激便以身相許。婚後夫妻二人男耕女織,小日子倒也過的甜甜蜜蜜。惟有小兒陳靜,出生時便淚流雙頰大哭三天方止,一時被鄉裏傳為異事,因其大哭不止便給他取名叫靜,希望他能安靜下來。此子名雖為靜卻是一刻都不得安靜,平日裏上樹下河頑皮的緊,才八九歲的小童不知為何偏偏力氣出奇的大,連尋常大人都比不過,平日裏惹出不少是非來。昨日不知為何想起與鄰村一條大牯牛摔跤,竟把牯牛的胯骨都摔傷了,陪了人家二兩銀子方才了結。為此事自然少不了一頓責罰,方才抽抽噎噎的睡著了。昨日陳武接到蒙古軍營通知要去軍中服徭役,心中放心不下家中小兒,便與娘子說起了他。
“這把鐮刀還有三兩下就好了,娘子你先去安歇吧。”見時光已不早陳武催促妻子道,“那好,我先回屋你也早點來睡吧。”張氏見新鐮確已打的差不多了,便替丈夫擦了一把汗轉身向裏屋走去。時值盛夏山中蚊蟲頗多,張氏惦記兒子便來到兒子房中,隻見屋內床上仰睡著一個八九歲的少年,濃眉大眼相貌威武而不失俊雅,蚊帳的一角已被他在睡夢中蹬開。張氏急忙上前為他驅趕蚊蟲重新整理蚊帳,待整理完一切卻見兒子眼角依稀還有淚痕,便輕輕替他拭去,坐在床邊握住兒子的手。一握之下,臉上卻突的生出詫異之色。
正在此時,院外忽然傳來一陣奔跑之聲,接著仿佛有人倒在地上。張氏忙起身向窗外望去,隻見陳武已打開院門走了出去,張氏也急忙掩門奔了出去。來到院中隻見陳武已扶著一年輕男子進來,隻見那男子年約二十左右,全身黑衣,相貌清俊,隻是此刻臉色煞白,嘴角沁出血絲,顯是受了內傷。二人急忙扶那男子坐下,卻聽那男子急道:“速速讓我離開,我是被元軍追殺的義軍,若是元兵見我在此定會連累你們。”說完便欲起身離去。陳武一聽是義軍,便道:“英雄莫急,既是義軍我又豈能見死不救。你有傷在身行動不便,我屋後有個山洞十分隱蔽,不如先去暫避一時再作計較。”抬眼望去遠處田埂上一條火龍已蜿蜒而來,急忙扶著黑衣人往屋後走去,不多時已轉來,繼續敲打那把鐮刀。
沒敲得三五下,一隊元兵已如狼似虎般闖入,一幹元兵四下翻找,為首的軍官卻來到夫妻二人麵前,大模大樣問道:“你們是何人,為何這晚還不安睡?可曾見到什麼可疑的人沒有?”陳武答道:“小人陳武是個鐵匠,為趕製幾把鐮刀忙到現在,卻並未見到什麼可疑的人物。”那軍官四下看了看,見打鐵的家什一應俱全,鐵砧上正敲打著一把鐮刀,便沒有再問,點點頭道:“很好,軍中現在正急需鐵匠,明日你速到軍中報到不可延誤。”見四處搜尋的元兵也沒什麼發現便率隊離開前往他出搜尋了。二人回到屋中查看,見那陳靜正瞪著一雙驚疑的眼睛坐在床上,想必是被剛才的元軍驚醒了。張氏又急忙上前哄他睡下,握著陳靜的手,眼角又透出一絲疑慮。
待得元兵走遠,二人急忙來到屋後山洞,隻見那黑衣人經過一番調息臉色已好了許多,見二人進洞麵露感激之色,隻是有意無意向張氏臉上多看了幾眼。張氏因自己生的貌美,許多男子初見時也這般看她,心中倒也並不在意。陳武見他臉色好轉放心了許多,問道:“不知英雄尊姓大名,為何受傷至此?”那男子急道:“英雄愧不敢當,今日承蒙二位搭救,自當一切奉告。在下韓山青,乃附近綠林山青龍會五當家。我們青龍會屢次劫奪元軍糧車,元軍非常惱怒,聽說近日準備攻打我綠林山,大當家便派我下山打探軍情。今晚我潛入元軍大營,不料營中來了幾位高手,被他們發現後將我打傷,明日我得趕快回山叫他們早做準備。隻是明日盤查必嚴,我又有傷在身,如何出的去。”陳武略一沉吟,道:“這樣吧,你明天扮做我的徒弟隨我一同出去,你看如何?”韓山青不由大喜,道:“如此甚好,那就多謝恩人了。”
是夜無語,第二天一大早,陳武便帶著裝扮一番的韓山青出門而去。隻是這陳靜起來不見了爹爹,吵鬧著非要去找爹爹不可,在張氏一番嚴厲嗬斥之後方才怏怏的罷了。吃罷早飯,這張氏並未像往常一樣忙裏忙外,而是帶著陳靜來到了後堂。自己坐在堂上命陳靜站立一旁,正顏道:“靜兒,娘今天有事情要問你,你要如實回答。”,陳靜從未見過母親如此嚴肅,心中也自忐忑不安,依言答道:“母親盡管問便是,孩兒絕不敢有半句謊言。”張氏點點頭問道:“你在哪裏學的武功,如實告訴為娘。”陳靜一聽武功二字睜大了雙眼,嘟噥道:“我哪有學什麼武功啊,我倒是想學就可惜沒人教我。”張氏接著問道:“昨日我無意間發現你身具內力,體內有一股真氣流轉,那又是怎麼回事?”,“母親該不是說我體內的氣流吧。”陳靜撓撓腦袋,“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三月之前我就發現體內出現了一股氣流,開始時若有若無,昨天早上醒來氣流突然變強,隻覺得渾身有使不完的勁,所以就出去和鄰村的大牯牛摔跤,爹爹已經為此事責罰過我了。”張氏知道他平日就不善謊言,在自己麵前更是不會撒謊,此番話語定然不假,心中不禁疑惑不已。其實,這陳靜本是郭靜一縷英魂所寄,雖然前事盡忘,但九陰真經的內功心法在呼吸之間卻已自然而然的運轉開來,陳靜從小力大便是由此而來。少年心性本就無憂無慮心無雜念,至昨日內功已有小成,任張氏如何聰明她也不會想破其中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