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老街。破舊低矮的店鋪顯示出老街的滄桑與落後,與附近的高樓大廈相比,這裏明顯落後了。拆遷,不是沒想過,隻是地皮太貴,每一家店鋪都要補償數百萬,整條街下來便堆積成了天文數字。老街的拆遷改造成了長時間擺在市府桌麵上的議題。
老街的店鋪很雜,有做五金的、有賣雜貨的、有賣服裝的,最多的還是做小吃的。私下裏人們都叫小吃一條街。其間夾雜著一家古色古香的古玩店,在這條吃相很足的街道上顯得不倫不類,好像成堆的油條和羊肉串當中夾雜著一隻青花瓷。古玩店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博古齋。
夏日午後,炎炎烈日炙烤著老街的柏油馬路,整座城市仿佛成了一個大烤箱。“博古齋”古玩店裏卻是清爽異常,空調嗡嗡地工作著,把店裏店外分割成兩個世界。
於飛安無精打采地趴在櫃台上打盹兒,師父出門了,他代為照看店鋪。突然店門一開,擠進來一個瘦小的人影。這人鬼鬼祟祟的,幹枯的身材遮掩了真實的年齡,像三十來歲,又像四十多歲。
“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嗎?”這人隔著櫃台問道,手裏遞過去一包東西。
於飛安不由得多看了對方幾眼,瘦小枯幹、衣著普通,好像從饑餓的年代穿越過來的。他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因為這個問題跟“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類似,屬於扯淡性比較強的話題。倒是對櫃台上的包裹產生了興趣。
於飛安把包裹輕輕打開,幾件髒兮兮的玉器呈現出來,有大小不一的圓柱形,有橢圓的薄片形、有鵝卵形、有U形,還有一枚玉蟬。一共有八件,個頭兒都不大,最大的玉蟬長度也不過四厘米。
“九竅塞?”於飛安盯著對方,淡淡地說道。
“對,九竅塞!”瘦小的男人回答。
於飛安有些明白了,對方為什麼會提到“鬼”的話題,因為九竅塞本身就是陪葬品,在漢的代貴族階層特別流行。人死之後用特製的玉器封住人體九竅,使精氣不外泄,據說可保屍體不腐,學名九竅塞。兩個圓柱體叫“耳塞”,橢圓的薄片叫“眼蓋”,U形的叫“鼻塞”,鵝卵形的叫“陰塞”,圓錐形的叫“肛塞”,放在嘴裏的叫玉蟬,學名“玉含”。
於飛安開始懷疑對方是盜墓的,因為盜墓賊一般都身材瘦小,便於在盜洞裏爬進爬出,這是職業的特殊需要。而且這套九竅塞上麵還帶著泥土,提鼻子一聞有一股細微的土腥味和酸腐味,顯然剛出土不久。
“你說這東西鬧鬼?”於飛安盯著瘦小的男人,冷冷地問道。
提到“鬼”字,瘦小的男人眼中流露出一絲恐懼,“你不信?不信晚上你試試!”
“嗬嗬……”於飛安冷笑了一聲,他最不相信的就是世界上有鬼,就像不相信中國男足能奪世界杯一樣。
瘦小男人有些著急,“怎麼樣你才能相信?”
於飛安搖搖頭露出蔑視的神色,表示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除非中國隊能拿世界杯。
瘦小男人看看包裹上的九竅塞,又看看於飛安,說道:“要不咱們打賭,如果晚上不鬧鬼,這東西歸你,如果晚上鬧鬼,你要出雙倍的價錢把它買下來。”
於飛安眼珠轉了轉,沒有馬上表態,注意力又放在八件玉器上,憑經驗可以判斷出是正宗的和田青玉,表麵沁色自然,透露出老舊的滄桑感,沒錯是漢代的。於飛安對對方的賭約產生了興趣,明顯是隻賺不賠的買賣,隻要他堅持說晚上沒鬧鬼,東西就是他的了。
“好吧,我答應你。打賭就打賭。”於飛安得了便宜還賣乖,裝作不情願的樣子。
“一言為定,咱們明天見!”瘦小男人把東西放在櫃台上轉身往外走,走幾步又轉回來,對於飛安說道:“這樣空著手走不行,萬一明天你死不認賬,不承認賭約、也不承認九竅塞在你店裏,我豈不是虧大了。”
於飛安說那怎麼辦,難不成你一起跟我在店裏過夜,見證一下鬧鬼?
瘦小男人說那倒不必,他得帶走一定數量的保證金,這樣才公平。
於飛安說店鋪不是自己的,沒錢,兜裏有兩百塊錢的零花錢,行不行?
瘦小男人氣樂了,兩百塊錢,你當我是要飯的。沒錢不要緊,可以用一件古董做抵押,那套九竅塞至少值15萬,他隻帶走一件7萬塊錢左右的古董就成。
於飛安爽快地答應下來,說店裏的東西你隨便挑,隻要價格合適就拿走。
瘦小男人也不客氣,開始在貨架上慢慢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