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著的鄒懷仁不高,坐著的林文不矮。
矮小的人壓迫住高大的人。
“你說是吧?”
鄒懷仁得寸進尺。
“我......”
林文意識到自己實在有些懦弱,掄起拳頭。
“死衰仔!”
“大哥哥,難道你不覺得剛才的聲音非常美妙嗎?”
“你指的那一隻小貓貓的慘叫?”
“嗯嗯!”
鄒懷仁猛點頭。
看似無辜的剪水雙瞳盯著林文。
“你......”
“我什麼?”
“你不會覺得你的行為很殘忍嗎?”
“殘忍?”
鄒懷仁下巴微傾,仿佛若有所思。
林文沒有等到他的懺悔。
“可是,你不覺得那是一首動聽的“黑鍵”嗎?”
林文不確定鄒懷仁口中的“黑鍵”是不是肖邦的《降G大調練習曲》。
它快速而緊湊的三連音,常常讓林文聯想到一個踩著歡快小碎步的舞者。
沒想到,鄒懷仁是以如此殘忍的方式來演繹。
“你不配聆聽音樂!”
鄒懷仁垂頭喪氣。
“你父母呢?”
林文轉念又一想:“怎麼自己會作如此尋常的反問?他的所作所為都是基於程序。看來,他的父母,就是背後的一個,或者幾個,一群外星編程師都極度推崇恐怖穀理論。”
恐怖穀理論,“Uncanny Valley”,一個心理學和人機交互領域的術語。
它的定義是“當機器人或者仿生物的外觀和行為與人類高度相似,但又不完全等同於人類時,它們可能會引起觀察者的不適感,驚怖和或怪異感。”
一個天真無邪的人類幼童又怎麼可能會去虐貓呢?
林文更加肯定眼前的鄒懷仁就是一個編入了“恐怖穀效應”代碼的人形機器人。
“你要見我的父母嗎?”
“帶我去。”
林文打消疑慮,站了起來,屁股撅得老高,雙手叉腰,扭胯左三圈,右三圈。
“真的要見嗎?”
這個時候的鄒懷仁倒表現得跟一個正常的人類幼童無異——犯了錯,怕見家長!
“要見!”
林文站直身子,像一座山聳立在鄒懷仁麵前。
“好吧。”
鄒懷仁唯唯諾諾。
“走吧,你帶路。”
“大哥哥,可不可以等我一下下?”
“你要幹嘛?”
林文不解。
鄒懷仁一路小跑過去,抱起那一隻四肢骨折的斯芬克斯貓。
“對,我怎麼把呈堂證供忘了。”
林文拍了拍腦袋,小聲嘀咕。
然後,朝鄒懷仁大喊:“小弟弟,帶上那一隻小貓貓,等會,我還會向你父母求情。”
“好!”
鄒懷仁一邊爽快應承,一邊在眾目睽睽之下,麵帶微笑,折斷那一隻斯芬克斯貓的脖子。
林文疾速邁著小碎步,啪嗒啪嗒,靠近鄒懷仁,揪起他的小耳朵。
“馬上出發,帶我去見你那所謂的‘父母’!”
“所謂的?”
鄒懷仁側著臉,眼睛向上瞟。
“子不教,父之過,我必須給你家長上一課!”
“好呀!”
鄒懷仁將手中那一隻斷了起的期芬克斯貓遞給林文,顯得歡喜雀躍。
林文沒有留心到這一點,而是將注意力放在那一具垂萎的貓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