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的夜空,沒有月亮,繁星呈矩陣狀整齊排列著,看得李廣義頭皮發麻。
如果每個造物者都有自己的風格,那這個詭方世界的無疑是個強迫症。
“這毫無浪漫氣息的夜空,很容易讓人厭倦吧。”
薇薇安也正抬頭仰望星空,她聲音細微,仿佛在自言自語,“我給你訂了酒店,要一起走嗎?”
“我想回公寓,坐地鐵就可以。”
薇薇安點了點頭,夜風吹亂了她烏黑的秀發,她重新用手指一絲不苟地捋到耳後,
“如果你改變主意了,明天中午十二點前,我會在湖東研發中心南廣場上等你。”
薇薇安淡淡說完這句,就兀自轉身上了路邊那輛銀色的路虎攬勝,啟動車子,駛上了高架。
看著越來越遠的車尾燈,李廣義心底湧起了一絲異樣的情緒。
這個叫薇薇安的女人其實待他已經無可挑剔,千裏迢迢來南境找他,分享了她所知道的信息,到了蘇城還給他安排了酒店。
隻是諷刺的是,她做這一切卻都是因為另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
這讓李廣義一時不知是該嫉妒,還是該欣慰。
等早班地鐵的時間裏,李廣義在一家通宵營業的便利店裏,以半價買了兩個臨期飯團,來作為今天的早中飯。
他現在的消費要盡可能從儉,因為這花的不僅是他的血汗錢,更是他的性命。
抵達單身公寓時,方形的太陽已經出現在地平線上,刺目的光線模糊掉輪廓的棱角後,似乎和往日相比也沒什麼區別。
在進入單元門前,李廣義停下腳步,微微偏頭朝身後的防線瞥了一眼。
日出後,他就發現身後有個戴著口罩和鴨舌帽的男人,一直跟著自己。
也不知道跟蹤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現在才發現已經晚了些,因為對方已經知道他所住的小區。
李廣義故意將電梯按在了五樓,從五樓出電梯後,又走樓梯往上爬了三層才回到自己的住處。
他不知道稱為自己的住處是否恰當,因為在這個詭方世界裏,這間公寓分明是屬於另外一個男人的。
隻是他的所有信息也都對得上,開門密碼也是一個數字不差。
進到屋裏,李廣義前前後後大致看了一遍,房子還是自己熟悉的樣子。
桌麵的相框裏,還是他二十歲生日時和同學的合影。
一個哥斯拉模型,仍然靜靜地站在書架頂端。
那把前女友送的吉他,隨意地擺在地墊上,仿佛片刻前還有人彈撥過。
可當他打開衣櫃的時候,卻發現裏麵空了一大半,似是不久前有人剛搬走了衣物。
這引起了李廣義的警覺,他趴在地上開始仔細檢查每一個角落。
最先引起他注意的是淋浴間地漏裏的長發,積了一團,仔細分辨後確定都是一個女人留下的。
接著,他又在抽水馬桶邊的紙簍裏,發現了一條用過的衛生巾。
李廣義雖然有時會把在酒吧認識的姑娘帶回家過夜,但他絕對不可能把還在生理期的姑娘帶回來。
除非這個詭方世界裏的李廣義,有了一個相對穩定的女朋友。
而這個女朋友很可能就是薇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