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雲感覺耳邊有風呼呼吹過,他睜開眼睛看見自己被慕容恪扛在肩上正輕盈地飛奔在帝都的樓頂。慕容恪堅硬的肩膀剛好硌著他的胃部,李仲雲本來就難受之極,此刻更是被顛得想吐出來。
“喂……”李仲雲虛弱地喊。
慕容恪立刻停下,扶著李仲雲在屋頂上坐下,看見他一張臉血色盡失:“王爺,您還能堅持麼?”
李仲雲擺擺手,頭昏腦脹的他此時根本無法思考。
“王爺稍等,屬下去叫人。”慕容恪當機立斷。
“至少…把我放下去。”李仲雲拉住他,隻怕慕容恪若放任他坐在房頂上他堅持不了眨眼功夫就得摔下去。
慕容恪把他安置在一個隱蔽的角落中,獨自離去一小會兒工夫便找來了馬車。李仲雲終於能稍微舒服一些,剛爬進車內就迫不及待閉上了眼睛……
他墜入了一張網,看不見掙不開的網,撲麵而來的是他最惶恐的男人的氣息,霸道、冷酷,決不允許反抗。他張開嘴想要呼喊,想求救,可是他發不出一點聲音。對方濕熱的親吻和粗暴的撫摸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氣得胸口生疼,幾乎要嘔出一口血來。
李仲雲經曆噩夢之後神智漸漸清醒,他的耳邊捕捉到隱約的談話聲。
“既然是急火攻心,那就開點降火的藥來。”
這聲音一聽就是李曜的,李仲雲想這應該是在說自己,他剛才可能昏過去了。
“是藥三分毒,降火的方法挺多呢,不用非得吃藥。皇上一道聖旨把孝親王放了,他自然什麼病都好了。”青年人特有的漫不經心的語調,除了李隱禪沒有別人。
“李太醫醫術高明妙手回春,朕心裏一直都很崇敬你,所以李太醫平日脾氣古怪了些朕也不計較,但不代表朕會放縱你。”男人的聲音陰沉下來,“還望李太醫能盡快醫好仲雲的身體。”
“……臣遵旨。”短暫的沉默後,李隱禪略帶不甘的聲音響起來。
李仲雲目光空洞地盯著華麗的床帳,沒工夫理會外頭的人在說什麼,腦袋裏還一遍遍回放著李明麒瘋了一樣的罵他又去親他的畫麵。
當初見著這孩子,他還沒到他胸口,整個一個小不點。如今他猛然驚覺,這小不點竟然如同浸了水的豆芽仿佛一夜之間就拔高了,大有超過他個頭的趨勢。除了毒舌功夫日漸深厚,身體素質也絲毫不遜色,雖然看上去仍顯單薄,但蘊藏著的力氣可不小。以至於剛才他想推開他卻沒推動,隻能去咬他的舌頭。
然而最令他難以接受的,還是李明麒對他的感情。要不是今天的事情,李仲雲死都不會想到李明麒竟有這番心思。他一直以為,小孩見著自己就陽奉陰違冷嘲熱諷,肯定是厭惡透了他,誰成想恰恰。相反?此時回憶起來,每一次李明麒看著他的眼神都很不對勁,好像燃著幽藍的火焰,冰冷壓抑到萬劫不複。他嘴巴裏吐出的話越惡毒,眼神越熱烈。每一次李仲雲被氣得要吐血卻不想跟他一般見識時,李明麒就露出不甘而痛苦的神色。一一想來,錯就錯在他自己發覺得太晚。
不過話說回來,他怎麼就和李家的這些男人糾纏不清了呢?李仲雲鬱悶的想。
“醒了怎麼不叫人?”李曜走進來,看見李仲雲眼睛發直,心裏一沉,聲音低沉而柔和,似乎怕驚嚇到他。
李仲雲回過神兒看他:“我頭疼。”
“那就多休息一會兒,朕已經讓李太醫開藥方去了。你隻是上火了,養幾天就好了。”李曜寬慰道。
“那我想回自己府裏,在這兒不方便。”李仲雲懇求道。
李曜表情一滯,話語也不那麼柔順了:“你還怕人說閑話不成?”
“你不怕?”李仲雲反問。
“朕看你現在成了驚弓之鳥了,你盡管放心,今天的事情朕會給你一個交代。”李曜道。
“皇上還是不要難為睿親王,畢竟你開了個先例,自己兒子沒什麼是非觀念被你誤導了而已。等我離開了,他也就不再想了。”李仲雲道。
李曜背在身後的手攥了又攥,強壓下火氣,聲音已經很是冷硬:“到現在你還在覺得朕對不住你,你還在恨朕是不是?”
李仲雲長長歎口氣:“皇上,就算你君臨天下為己獨尊,但是愛情什麼的,你也沒辦法強迫。你就是把我留在身邊,也不見得真能讓我愛上你。至於恨什麼的,我相信你那麼做是有原因的,為了自己也好為了李明淵也好,我都不想再追究了。我不是記仇的人,我不恨你。”
“隻是你也不愛我。”李曜舍棄了自己用了多年的那個尊貴的稱呼,改用“我”來說這句話,話中自然包含了太多的情感,卻沒辦法一一道來。
李仲雲沒出聲。
“在朕看來,你似乎誰也不愛。”李曜又道,這句話他說得倒是很冷靜很客觀,“包括對竜鹿,你有一半是因為要借竜鹿來擺脫朕,另一半是什麼雖然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因為愛她。你跟竜鹿的接觸並不多,而且以你的性格,大概任何一個女人說要嫁給你你都不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