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佑檀的呼喊聲還卡在喉頭,隻見伽楠的寶劍迅速飛懸於頭頂,橫在半空當中,他手上捏了一個奇怪的劍訣,寶劍上的紅芒在刹那間收盡,一股寒氣急劇散發了出來,霸道而強悍,繚繞在他的身前,使得他此刻看起來飄渺而又神秘,像一個妖魅的魔王。
那團霧越散範圍越大,眨眼間就將他和樂殊都籠罩在其中,兩人中間相隔的霧氣漸漸又化作了白茫茫的冰晶,“嘶嘶”作響,似乎眨眼之間就可以將周圍所有事物都吞噬進這股寒氣裏。
樂殊瞬間感受到了無邊的壓力,迫得他喘不過氣來!他知道,伽楠的這一式殺招果然如他所料,比三年前厲害得太多了,子母陰陽銳開始顫抖,任他一再使出勁力也衝不破那越來越強大的寒流,霧化成冰晶的位置一寸寸接近樂殊的身邊……兩股大力交集於子母陰陽兩銳上,使得它們停滯在半空中,而且不進反退,這一對兵刃似乎有著生命,竟開始隱隱哀鳴。
伽楠的寶劍瘋狂地旋轉起來,鋪天蓋地的寒氣瞬間使得空氣中的結晶範圍在逐漸擴大,漸漸,冰凍席卷了樂殊的腳背,且像在與他的體內的什麼東西搏鬥著,最終是冰凍占了上風,緩緩從腳背上升,將他牢牢縛住,使得他再也無力在半空支撐,狼狽跌落。
不過樂殊的修為畢竟已臻化境,在跌落的同時,子銳穿透了冰牆,攜著同歸於盡的決心一般撞向鋒芒無匹的劍鋒,而母銳則化作了一道繚繞的光圈護在他的身外上下飛旋。
戰圈外的人隻看見白茫茫一片,樂伽楠的身形獨立於重重迷霧之外,而樂殊曇花一現,又再次被霧龍包圍,隱隱可見他的衣袍如同充氣的皮球一般悉數鼓起。
梓顏雖已看不清樂殊的情況,但是樂伽楠神行漫步於虛空,宛若仙人起舞,姿態優雅,她知道必然是他占了上風,稍稍鬆了口氣。本坐在車軸上的樂佑檀目光如炬,卻已看清樂殊全身真氣鼓蕩,用盡了全力在與伽楠追蹤而至的殺著對抗著,額頭淌下了豆大的汗珠,狀甚艱苦。雖然父子之間素有嫌隙,他更偏心聽話的小兒子,但如果此時樂殊敗了,必然是樂伽楠控製大局,致使他多年來的心血毀於一旦。
樂佑檀抽出隨身的金鐧,在車轅上一拍,已騰身而起。他滿心憤怒,打算給樂伽楠殊死一擊。
許會等見斜刺裏無端端飛出一個須發斑白的華袍老者,暗叫不好,可惜他們的等級與飛在半空幾個人都實在太過於懸殊,距離樂佑檀的方向又遠,眼見是阻擋不得。
高手搏鬥,往往容不得半點外力的幹涉。
樂伽楠與樂殊之間雖然在鬥了許久之後高下已分,但現在若有一個實力雄厚的第三者介入其中偏幫一方的話,另一個必定重傷。梓顏也懂得這個道理,隻急得花容失色,張開口想喊,又怕影響了伽楠,連忙用手掩住,不敢發出半點聲音來。
變化驟起,樂殊一方有不少將帥們認得飛過來的是太上皇,紛紛歡呼起來。
伽楠依舊不動聲色,他腦中閃過禦花園裏樂殊撫著琴,望著梓顏深情款款的眼神,心中似埋著一團無名火,隻要全力拿下樂殊,此時便拚著受上樂佑檀一鐧也在所不惜。
許會和番將騎兵們皆忍不住失聲提醒:“殿下小心!”
恰在這時,大地好像忽然開裂,有四條黃色的人影從西方而來,齊齊縱上了空中。
眾人正自驚愕,梓顏見這四人來得古怪,也不知到底是哪一方的人,心中一個“阿彌陀佛”還沒念完,卻見那四人不約而同迎著樂佑檀的方向而去。
來的是四個裝束奇特的和尚,他們每個人的手上都執著古怪之極的武器。
占了北麵方位的是四人當中年紀最青的僧人,黃帽布衫,棕色袈裟斜披於左肩上,露出右邊肌肉賁張的肩膀和胳膊來。手臂上纏了一串巨大號的佛珠,顆顆黝黑,大小不齊,但隻見他微微動作,那些佛珠就在他手上或聚或散,一顆接一顆飛打向樂佑檀,旋即又飛回來聚於他的手臂之上;
另一個須發灰白的老僧立於南麵,白布僧袍,素淡莊嚴,他手裏握著一條白綾,飛舞著攻向樂佑檀,飄忽靈動,宛如龍蛇;
西麵是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中年僧人,頭戴紅帽,身上穿著大紅色的葛布僧衣,舉著一根羯磨杵,滿臉橫肉神態猙獰;
站立東麵方位的是一個麵貌慈祥平和的大和尚,一手執著一支嬌豔欲滴的紅蓮花,一手托一隻金色雕紋的瓶子,像在施法的模樣,寶相莊嚴。
這四個僧人呈四角方位將樂佑檀團團圍在中央,五人眨眼間交手幾次,相持不下,紛紛落到地上。
樂佑檀自然從未見過他們,不由擺出太上皇的威嚴,怒道:“何方妖僧,敢來相助叛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