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顏略一沉吟,笑道:“大哥,這才是真正的生活啊。陽春白雪固然好聽,但是下裏巴人有這麼多的百姓支持,就證明它存在的價值。你看這些少年少女們大熱天裏如此賣力地在這裏表演,眼中麵上全是對生活的憧憬,我就是喜歡他們的樣子。”
樂殊能理解她這種心情,盡管京都是繁華之地,也能經常看見流落於此的外地人在困窘中努力求生,他曾經跑遍南北,自然知道中原大地上有許多百姓還在困苦中煎熬,有些甚至衣不蔽體食不果腹,不過百姓們都是很淳樸的,他們之中的絕大多數人,不管現實有多少艱難,依舊不屈不撓地在與老天抗爭著,為了家人努力在奮鬥……他就這樣陪著她行走在市井之間,靜靜地體會著街市喧囂中的平凡,沒有多說什麼,內心無端生出了一絲田園之心。
那群北方少數女真族人歌舞停歇一個段落之後,過來討賞錢,嬰齊騎在樂殊頭頂興奮地大叫:“皇叔,皇叔,賞!”
旁邊的人不禁都被這珍珠樹玉石花般的孩子清脆的叫聲吸引過去目光,幾個拿著托盤的少年男女也循聲過來。
樂殊在托盤上丟下一個大大的金元寶,道了聲:“敝姓黃。”拉了梓顏,在他們的千恩萬謝中擠了出來。
直到遠離了人群,轉過街角,梓顏才輕輕拍了兒子一下,道:“娘親和叔叔不是交代過你,出來不能那麼喊嗎?”
小嬰齊有些不好意思地用胖胖的小手捂住臉,奶聲奶氣地道:“娘親,嬰齊餓啦!”
“這小家夥,鬼機靈得很,懂得顧左右而言它了。”樂殊重新將他抱回了懷中,道:“走,帶你們去京城的酒樓坐一坐。”
梓顏點頭,兩人一路走去,嬰齊看見什麼都嚷嚷著要,買了麵人、糖葫蘆、皮影戲的小人等等玩意,最後在一家門臉兒氣派的聚仙樓停了下來。
坐上酒樓臨街的雅座,樂殊點了一些清淡小菜和小孩子愛吃的甜品,兩人對坐品茗等候,笑道:“不知顏兒最向往怎樣的生活?”
梓顏微微一笑:“倒是沒認真想過這個問題,不過,如果能和自己渴望的人在一起,任何生活都是美好的。”
“我還有機會成為你渴望的人嗎?”
“人世間有許多感情。”梓顏頓了一頓。市井的平凡,讓她心裏愈發平靜,舉杯對樂舒道:“大哥,容顏兒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樂殊見她纖纖玉手捧著精致剔透的瓷器,美奐美輪,竟微微有受寵若驚的感覺,忙按捺住心緒的澎湃,舉杯與她相碰。
“先多謝大哥幾番相救,且這幾年來對我和嬰齊多番照顧,顏兒總是一副不知感激之態,卻沒叫大哥寒了心,其實,心中是十分感念的。”
樂殊聞言簡直有熱淚盈眶的衝動,他對梓顏自覺已是超越了一般男人能做到的極限,始終卻沒有得到半點回報,雖然仍不想放棄,但是其中有矛盾有鬱悶是可想而知的,有時會想幹脆不要裝下去了,強迫了她又如何……不過一切的矛盾在梓顏這一聲軟軟的感激之後,都化作了烏有。心中一激動,就想握住她的手。
梓顏輕巧地避開,接著道:“不過,我對大哥是實實在在的兄妹之情,就像靜宜一樣。故此大哥問我,如果你敗了,我是不是忍心看到你倒下。我可以很明白的說,不忍。當然我也不希望他受傷,所以很想勸你們罷手。其實都是樂家人,誰坐那個位置真的就重要麼?權利對於你們男人就重要到可以拋棄親情?何況若是真想治理好國家,更是幾乎****都要勞累到深夜,這就是你們想要的生活麼?”
樂殊沒有打斷她,雖然她覺得梓顏說的話還流於女人的幼稚。不過想他自掌握皇權以來,就終日忙綠,心中對梓顏著緊,卻實在是沒有太多的時間風花雪月,他明白梓顏的意思,如果要做個隻懂得享樂的君王,隻要打敗伽楠之後自然是後顧無憂可以那麼做了,但他跟樂伽楠顯然都不是那樣荒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