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會又看了看伽楠。
伽楠微微點頭道:“李衝之還有什麼話?”
“大人說,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若是殿下揮師入京,隻要您一聲令下,他必當馬首是瞻。”
“如此你就留下吧,先下去歇息,晚上我正要設宴款待闡理王,你也一起參加,以後隻說是許將軍的老部下就是了。”
海疇見伽楠留下了他,甚是歡喜,便行禮退下。
許會急問道:“殿下覺得李衝之可信麼?”
“倒是比伯彥查那可信得多。”
“為什麼?”
“如果他是站在樂殊那邊的,沒有必要派人來說上這麼一些事,提醒我們小心,對我們總是沒有壞處的。而且,先前來的那個秘使是母親所遣,帶來的消息與海疇差不多。”
許會大怒:“皇上竟然真的要廢了殿下?他身為君父,先前他做的事,為人臣子也不好多作評論,本就是他不義在先。殿下從不是那愚忠愚孝之輩,莫如帶了大軍一路殺將回去。聽說這幾年朝廷稅賦繁重,百姓們已是怨聲載道,憑著殿下的聲名才識,必定是天下歸心,恐怕殺到天子腳下時,咱們就彙聚了百萬雄師了。”
伽楠不置可否,隻道:“我自有計較,你放心,也不會坐以待斃。”
許會點點頭,他對皇太子本來就是佩服得五體投地,而且他這三年來跟隨著伽楠學習北帝太玄的武功,造詣已非當日能比,就算到了最危險的時刻,他二人全身而退都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所以他從來沒有後顧之憂。
伽楠輕輕揮手讓他出去,竟覺得有些羨慕起許會的無牽無掛來。
自從皇後生子的消息傳到他這裏以後,他本已零落成泥的心又覺得照進了一絲光亮。從冊封皇後到二皇子嬰齊降生,中間隻有七個月,雖然朝廷的喜報上沒有提是不是早產兒,他卻隱隱覺得這是自己的孩子。
那一夜從定坤宮出來,他氣得肺都快炸了,一路狂奔,心亂得不能思考。可是後來的日子,從母親的書信裏得知父皇並沒有像想象中那樣寵愛新娶的皇後,而是很快迷戀上了求仙問道……這些年,梓顏也是獨守空幃的。
想起他們之間的相處,草原上的誓言,他出征前兩人還纏綿溫馨的場麵,伽楠得出一個結論。
她,該是一個知書達理,心思堅定的女子,就算心腸軟容易被人迷惑和感動,那也是不能涉及她的底線的。而她在他前腳剛走,立刻就答應了皇帝的求婚,豈不是太奇怪了?她承認自己是自願的,真的是自願的麼?
也許她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啊!
現在母親和李衝之都勸他回去,他也確信京都廢太子詔書已下。
但是他與她母子名分已定,就算他現在回去,能做什麼?隻是奪回皇位卻要以嫡母待她嗎?
他做不到,那樣的場麵,相見爭如不見。
還有,如果嬰齊果真是個早產兒,他的弟弟……
他不敢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