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獻俘(1 / 2)

樂無極坐在那兒如同一具雕像,目光似乎看著很遙遠的地方,估計是心中難以決斷。

梓顏心下惴惴,望著樂殊,樂殊緩緩踱到樂無極麵前道:“皇兄在明乾宮與臣弟不是商量了兩種做法麼?隻要皇嫂同意,您也不必非要她……”

樂無極被他提醒,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梓顏。

梓顏被他的目光看得發毛,甚至覺得小腹都隱隱作痛起來,於是忙躲過他的注視,直接問樂殊:“皇上要我做什麼才肯放過我的孩子?”

樂殊回過身來,麵上雖然是一慣雲淡風輕的樣子,但是梓顏卻感覺他的嘴角好像抽搐了一下:“據說這孩子……是皇兄的嫡係骨血。”

他這話說得模棱兩可,不過已經表明他清楚此事,皇帝對他毫無隱瞞。梓顏點點頭,感覺樂無極連這樣的事都對樂殊和盤托出很是不可思議,她也不知該怎麼對付他們,反正她是無論如何都要與孩子共存亡的,隻看他還要說什麼。

“所以臣弟也開解過皇兄了,若是皇嫂執意不願去掉孩子,皇兄接受也無妨的。但是,事關皇室體麵,皇嫂也必須守口如瓶,將來孩子出生,不是公主就是皇子,為使神機太子與皇兄不生出太大的嫌隙,皇嫂還須在接下去一段時候的重大場合露麵,以表明這個皇後之位,是皇嫂自己願意坐的。”

樂殊說這番話的時候,好像沒有摻雜他個人的感情,但是梓顏從話語間明顯聽出了他插手其中的意見。她對樂殊不免很是感激,其實在她無奈嫁給樂無極之後,本心也不希望伽楠父子為了她反目成仇,那對伽楠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就算沒有孩子,為了伽楠好,她也是會讓他以為這麼做是自己願意的,要恨,就讓他恨自己一個人好了。所以現在樂殊代樂無極提出的條件,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為難之事,有了這個孩子,想必樂無極也不會來碰她,那麼燃眉之急也解了,她退一步又如何……

梓顏怕樂無極疑心樂殊幫自己,故意沉吟了片刻,這才很是為難地道:“但憑東海王子安排。”

樂殊和樂無極都籲出一口氣,梓顏壯起膽子向樂無極道:“隻盼皇上金口玉言,答應的事不要反悔,也不要做背後之事,否則我隻有一死。”

樂無極哼了一聲,樂殊忙打圓場:“這就好了,不論以後如何,我想皇嫂總會知道皇兄的心的,臣弟就準備獻俘大典去了……皇兄,是否到西苑去見一見無垢道長?聽一聽他的虛空經,去一去塵世的濁氣,如何?”

樂無極看了眼梓顏,似乎很不甘心,想起她懷了伽楠的孩子,更是心情糾結矛盾,親近又親近不得,打掉孩子又恐把她逼上了絕路,何況這畢竟還是他唯一的孫子……又想起樂殊說的無垢道人確實很有門道,前日三人煮茶論道通宵達旦,倒把塵世的煩惱暫時丟棄在一邊,起身拂袖走了。

樂殊跟隨在他後麵出去,臨出門前回頭給了梓顏一個安慰與鼓勵的微笑。

梓顏最害怕的事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樂殊化解於無形,她獨立在大殿之中,心裏突突跳著,還不敢相信這事就這麼輕易與皇帝達成了協議。

兩日後,獻俘大典在泰和大殿舉行,一早就有內廷的大尚宮領著尚服等人來服侍皇後,諸人為梓顏梳了丹鳳朝陽髻,戴了最隆重的九龍九鳳冠,穿上了皇後上朝的大禮服,梓顏在鏡中看到自己慢慢變成一個紙糊般的大妝皇後,臉上的妝紅紅白白的,美是美,卻沒有什麼活力,甚至可以說有幾分鬼氣。她本來不喜歡這樣的濃妝,不過發現妝容倒是令她醜多了,於是也就這樣出了寢宮。一品四妃很早就等候在定坤宮正殿中,當梓顏由五福攙扶著出來的時候,看見林貴妃當先給她行了一個禮,其餘三妃倒是慢了半拍。